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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北杀年猪

2016/11/26情感散文

住在乡下的老母亲打来电话,说要过年了,家里准备杀年猪了。放下电话,窗外正呼啸着数九隆冬的寒风,想起母亲此时拧亮一盏灯,端着猪食倚着猪圈,看着圈里吃得正欢的猪儿,想着即将回家的儿子,脸上漾起温暖的笑意,我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记忆中,川北大山深处的年味总是从杀年猪开始酝酿和发酵的。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杀年猪对于农人来说,无疑是一年中的盛事,每杀一头年猪,从村头至村尾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几日人们见面聊的几乎都是杀年猪的事儿,什么张家的猪儿膘厚油白啦、李家媳妇能干今年要出栏几头肥猪啦、院坝那天好多人吃庖汤啦,如此等等。这个闹腾,从头几天请杀猪的匠人就开始了。

那年月,到了年关,杀猪匠就成了村里的香饽饽,因为匠人少,来来回回三两趟跑去请是常有的事。若是挨匠人住得近,隔个河邻道坡,站在高处你扯开喉咙喊一嗓,他鼓着腮帮应一声,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住得远,光凭喊是听不到的,捎信又嫌太慢,心急的男主人就要亲自动身。一进匠人的门,廉价的香烟勤密地递着,话头热络地聊着,眼巴巴地等着匠人排着工期,给了个准信,才吃了定心丸似地,心满意足地从杀猪匠家出来。眉头舒展了,脚步也轻快了,指不定歌儿也哼上了,仿佛这杀年猪的日子定下来,这个年一下子就有了味儿。

一大清晨,鸡鸣犬吠的院里已黑压压聚集了一大群人———掌管杀猪刀的杀猪匠,看热闹的邻居大妈大嫂,主人家请来帮忙出力的精壮劳力,还有一伙跑来跑去总来添乱的顽皮小孩,仿佛一场大戏,主角配角、生旦净末丑,一应俱全,大家屏住呼吸,各就各位,只待“主角”年猪“粉墨登场”。

此时,女主人再一次抚摸着喂养了一年的自家猪儿,多少有些磨蹭地打开猪圈门,口中“啰啰、啰啰”爱怜地轻声唤着,双手拉着套在猪脖上的绳索,肥滚滚的猪儿便听话地踱进了院坝。待猪儿的身子靠近用石板临时搭起的杀猪台,杀猪匠和一干劳力便利索而又小心翼翼地包抄过来。待地形方位变化调整到恰到好处,杀猪匠便高喝一声,四五个精壮劳力触电一般从四面蜂拥而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可怜的猪儿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双双粗糙大手抓牢继而轰然推倒。骤然响起的震耳嘶鸣和胡乱冲撞,是猪儿的本能反抗,但在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反抗终归都成了徒劳。几番挣扎过后,年猪已被五花大绑并牢牢控制于杀猪台。

在看热闹的孩子们眼里,此时杀猪匠俨然一个司令,他急吼吼地发号施令,一会儿叫把猪脚再抓牢些,一会儿又让把猪头摁得再低些,他则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只见他手起刀落,白光一晃,长长的刀刃“噗哧”一声便捅进了肥实的猪脖子。在一声凄厉的嘶鸣后,猪脖子上血流如注,猪粗喘呻吟两声,便没有了动静。倾刻间,人群仿佛被点燃了一样,女主人忙奔过来用盆接住如注的鲜血,男主人拎起桶子跑回去挑水,阿婆急急地往熊熊燃烧的灶膛里添加柴禾,小孩跑的追的,这儿一堆,那儿一群,往最热闹的地儿挤,向最稀奇的所在钻,打翻了水盆,弄污了板油,被大人嚷嚷着赶开,转眼却又偷偷围拢过来,怎么唤,就是赖着不愿离开。

接下来,烫皮、去毛、剖腹、洗肠、剔骨、切块,人们穿梭忙碌,井然有序地展开这一年又一年繁琐却让人心生欢喜的道道工序。这边,灶屋上方不知何时炊烟已袅袅升起,新鲜的猪血、猪肠、猪肉下了锅。终于,白生生的一块块猪肉穿上绳晾出来了,香喷喷的庖汤也一碗碗摆上了桌,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亲戚还是邻里,只要到场的,都被热情的主人邀请吃庖汤。朴实的农人是少有推辞的,他们一抬屁股就爽爽快快齐齐整整围上了桌,于是,流油的肉坨大口塞进了嘴,浓烈的小酒灌进了胃,家常拉起来,趣儿打起来,笑语欢声一阵又一阵!在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乡村院坝却被热气腾腾的欢愉包绕着、熨贴着,温暖如春。

又是一年年关时,虽然如今物资富足起来了,杀年猪也再算不上川北农村的盛事,乡村杀年猪也再不见当年的闹热,但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们依然在心头挂念着那一桌香喷喷的庖汤,依然想念那份杀了年猪等过年的喜悦,还有乡村院坝里那种笑傲严寒、由内而外的温暖,如一缕深藏心底的乡愁,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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