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

“老师！李萍又来晚了，不扫地，还骂人！”一个瘦小的男孩闯进办公室，气愤地嚷道。

小张老师刚接了这个班，还没等他把心放安稳，就出了这样的事。他跟着小男孩走进教室，喧闹的教室安静下来，同学们用别样的眼光看着他。

“老师，怎么办？”把他问得心直跳，脸发涨……

班长等不及，抢先说：“以前，我们王老师都是把她的红领巾摘了，把书包放在讲台上，再让她站在门后。”

“不……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做！”“这事，只要李萍同学改正错误就行了”……一时间，小张老师自己都慌了神。

大家又把惊异的目光投向李萍，李萍瞪圆的大眼睛盯了老师好久。

小张老师这才注意到她——高挑的个子，圆圆的白净的脸，眉清目秀，只是眉宇间好像有些忧郁；上身穿一件装饰着小坎甲的红褂，袖口和衣襟都有精致的花边，裤子上还绣着两只可爱的小鹿。裤子有些脏，还有两个撕破的地方，好长时间都没换洗过的样子。

一天，小张老师一早来到学校，发现李萍早就坐在教室里了，侧着脸趴在书包上，一脸阴云，泪痕清晰，两个胳膊上都有被打过的很重的印痕。看到老师进来，她也是无精打采的。不管怎么问，嘴巴总是紧闭着。

期中考试前，要交2元的试卷费。李萍好几天都老低着头，不敢看人，特别是小张老师，尽管小张老师这两天的笑容都成了塑料花。小张老师告诉她，“以后，交什么钱，你都不用管，有老师呢！”当时，李萍紧紧咬着嘴唇，抬头看老师的时候，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然后低下头，两只小手不安地摆弄着衣角。

回到教室，这朵萎蔫过的花儿又鲜亮起来。

几天后，李萍高兴地跑进办公室，“老师！老师！给你钱！我有钱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眼睛里闪烁着欢快的光芒。

“不是说过不要了吗？”

“不行，老师，我有钱了，就应该给，我爸说了，不能欠别人钱。”她说得很坚决，很有“志气”，硬是把钱塞给老师。两元纸币早已汗湿了，紧紧缩成一团。看到老师接过钱，她快乐地像只小羊羔，蹦来跳去。这是两个月来，她第一次像其他孩子一样天真地笑，一样无所顾忌地说话。

快嘴薛恒悄悄告诉小张老师，李萍每天都得起很早，提水做饭，吃过饭，还得洗刷，她姨还让她洗衣服、干活，不让她吃太多，还得看孩子。做不好，就骂她打她……小张老师的心隐隐作痛，一个九岁的孩子，竟遭此不幸，娇嫩的心灵如何能承受得起如此的“压力”！他决定家访。

走进家门，一个穿着随便的抱着孩子的妇女接待了他。她絮絮叨叨告诉小张老师：“你说这是什么事，她爸爸犯事进去了，她妈又找了一个，这孩子倔，只想跟着他原来的爸爸。没办法就扔在我这儿，我两个孩子还忙不过来呢……”

小张老师语无伦次地说，孩子小啊，很可怜啊，需要关爱呀，她长大了会回报呀……可是那妇女早把头扭在一边，哄孩子玩去了。

第二天，李萍悄悄来到办公室，“老师，你看！”

小张老师看到一朵花，一朵蓝花，一朵只有一个花瓣的蓝花，“好看，在哪摘的？”

“我种的，我原来在老家种了许多花，扁竹也有，鸡冠花也有，夜来香也有，好多好多，现在只有这种蝴蝶兰了，”她说，“就这朵开得大开得好，都怨我在路上跑得快，被风吹掉了花瓣”。

“一个花瓣也好看，还很香呢！”

“等明年，我送你一大把，还有一窜红、天天鲜。”

“不是家里还有蝴蝶蓝吗？为什么不是明天呢？”

“我……我……明年，我爸爸就回来了！我就可以有很多很多东西送给您了！”她用双臂做了个搂抱的姿势。

……

小张老师看着孩子身上的伤痕，脸上的泪痕，一时怔住了。

他默念着：惟愿时光飞逝，惟愿来年花开之时，恰是孩子圆梦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