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里
喜欢在晨光初露的早晨,挽一个竹篮,去菜园子摘菜。摘几个青绿的嫩黄瓜,摘一把翠碧的四季豆,摘几个清灵灵的辣椒,再摘几个红嘟嘟的番茄。
我家菜园子由我父母种着。挖地,播种,薅草,他们在地里忙着。父亲喜欢把地整得平平整整,把沟起得直溜溜的,一畦一畦一溜直线。然后细细选种,为买到满意的菜种,有时还费劲辛苦搭车去县城买。
母亲便随意多了,哪有空地,随手便挖出来,丢几粒豆种,栽几棵瓜苗,于是,这里几蔸瓜藤爬上了树,那里几棵豆苗在风中摇曳。豆中有瓜,瓜里有豆,品种繁多,五花八门。两人意见不一,为此就争吵几句。母亲说,我这是见缝插针,能长出东西就行,地齐整了未必就多长点菜。父亲坚持自己的意见,说种菜要有个看相。两人争争吵吵,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将菜地划片,各人占各人的地,想怎么种就怎么种。于是,菜园子里,泾渭分明,各得其乐。
吵归吵,父母还是相邀一起去菜园子。除草,下肥,浇水,母亲大担挑,父亲细细地锄,挖坑点豆,各司其责,画面也和谐起来。
看着黄瓜开花了,结嫩条了,水灵灵长个了,母亲便宝贝似的,一根根仔细地摘,往往一大篮子往家提,回到家就剩半篮子,东家送几根,西家给几条,一声费力了,就很满足。其实,农家人,哪家没种个瓜啊豆的。她这是在自豪地显摆,父亲这样评价母亲,可是母亲却乐此不疲。
我们家,母亲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体力活难不到她,描画绣朵就坐不住,除了晚上睡觉,很难见她在家待几个小时。吃饭时,捧着个大饭碗去后院外,坐青石板上吃,留下父亲一个人守在餐桌边。对于我们,就如她种菜一样,属于放养,从不说教。好在我们继承了母亲的大咧、不计较人,骨子里又如父亲一样细腻、浪漫。母亲不在意我们的学习,把关的自然是父亲,父亲做事严谨,我们的学习生活他都要过问。也如他种菜似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总是为我们创造最好的学习环境。
父母吵吵闹闹一辈子,却也相安相处一辈子。父亲不高兴就吼母亲,母亲生气了撅着嘴不理睬,兴致来了就顶几句嘴。家里,任何时候都有这样一份热闹在。
在菜园子里,两人各有据点,却通力合作,吃不完的菜,母亲想着法,腌制酸菜酸辣椒酸萝卜丝,泡制豇豆、嫩黄瓜、包菜叶,把四季豆、架豆、龙船豆煮煮晒成干豆……这样一来,我家里坛坛罐罐的确不少,四季都有吃不完的菜。
父母种着菜地,争着吵着,作为子女的我们看着心添欢喜,家里还有父母亲健在,到哪都有一份家的温馨在牵扯着我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