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有条河
我家门前有条河,它从大泽山上到团石子水库一路欢歌,顺流而下,自然成河。老舍先生曾对济南的冬天大加赞赏,说它“有山有水,是个理想的境界”,我觉得我家的地理位置足可以和济南相媲美。
河水发源于大泽山,在我们尹家村以上还是一条窄窄的河道,弯弯曲曲,宛如一条鱼贯东西的彩带,倘在傍晚,站在山坡上往下望,河水还会泛起金色的光芒。河水到达我们村前,就类似于小溪流汇入大海一般。一旦遇到旱天,上面村子没水了,我们的小伙伴照样可以到河里洗澡、钓鱼、摸虾。日子过得快活自在。与他村小伙伴而言,便只有艳羡的份儿了。
之所以对河水念念不忘,还源于童年时接受过它的馈赠,实在不敢忘却。春天,河水不多时,河底绿油油的青草便是牛儿、羊儿丰盛的美餐,此时随意捡处地方,拴住牛羊,自己就去附近逮蚂蚱、挖蚯蚓。因为草木茂盛,牛羊们很快吃得肚皮滚圆、尾巴乱晃,将近正午吆喝着牵回家,家长们自然也很满意,这样玩耍和放牛两不误,大家皆大欢喜嘛!
我从小爱吃鱼,这吃鱼的嗜好还是让这条河惯坏的。
夏天雨水居多,大泽山上经常往下淌大水,随之便来了许多的鱼。这时候,除了母亲,父亲、哥哥和我三人齐上阵,拿上鱼网和铁抄到没膝深的河水里去捞鱼。鱼儿们刚从大泽山上顺流而下,它们惊魂未定,像些没头的苍蝇乱碰腿。此时只需站在河中间不动,把铁抄往水里一放,一会儿功夫三、四条鱼就收入网中了,大的鱼作为战利品由我负责收集,小的呢,不能糟蹋了,再把它直接扔回河里。我们三人忙活上半天,就可以拿回家四五十条鱼,有草鱼、鲫鱼、鲢鱼、鲤鱼等,但尤以鲢鱼居多,即我们俗称的大头鱼。
八十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没有冰箱,除了蒸、煎、炸全家人吃上四五顿鱼后,馋虫基本也打完了,剩下的鱼就分给邻居和亲戚们品尝一番。有时母亲还会做上一些腌鱼,留待没菜的季节就着黄饼子当咸菜吃。腌鱼肉带着浓浓的咸味和鱼本身的鲜味,即使刺多也掩盖不住的,其中的美味只有品尝过的人方能领略到,我现在只能形容为“人间佳肴”啊。
父亲最拿手的菜也是做鱼,他能把多刺、腥味十足的大头鱼做得香飘全村、鲜嫩味美,这也因为父亲多年在部队做炊事班长的缘故吧。父亲不爱吃鱼,就像我小时候见到谁家有娶媳妇的就喜欢拥挤着去要糖,但要回来的糖我一块也不吃一样,父亲最喜欢看到他的两个孩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地把做的鱼吃下一大半,打了饱嗝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扛起锄头上山干活去了。估计这一下午,父亲是唱着歌儿把地里的活干完的吧。
至今,这条河依然流淌在我心底,偶尔也会进入梦境里。一旦人梦,我便会三五天兴奋地沉浸在喜悦里,久久不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