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槐花香满天
去朱家峪游玩,孩子买回了一大包槐花窝头,回来吃了好几天,并连说好吃;去饭店吃饭,服务员端上热气腾腾的包子,一口下去满舌生香却不知何馅,问后方知是槐花猪肉,感慨良多。星期日值班,推开办公室门,同事笑着送我一包东西曰:“阴干的槐花。冬天包饺子吃。”
于是便搜肠刮肚追忆关于槐花的话题,似曾相识间,一株若大的槐树渐次从脑海中浮现:一群赤丫上沾满泥巴的野孩子呼喝在如盖的树冠间,串串缤纷的槐花如胭脂的泪,晶莹犀透。撸一把放在嘴里,甜甜的、蜜一般的清香直沁心脾。噢,那是故乡村口的老槐,不知守望了几代人的期盼。而今,一别三十有年,童年的伙伴早已物中人非各奔东西,唯那儿时那快乐的梦依然还在。
祖母慈祥的音容在我的记忆中早已雕琢成一生中最纯厚的温暖。祖母辞世在槐花香满天的季节,脸上扬溢着平静的微笑,棺椁就停在院中的槐树下,淹没在落瑛缤纷的花海里。漫天的悲泣中,耳边又仿佛响起亲切的斥责声:“孩子下来,小心摔着!”。于是,祖母便用铁丝弯成的钩子,只轻轻一绞,那一嘟噜花椎便到了藤条篮内。晚间的时刻,满院里浮动着蒸槐花和烙槐花饼的幽香,馋倒了童年最单纯的梦境。我想,那该是七十年代的后期吧,野菜与水半年粮。
也许人是自然界食源最广、最好伺侯的生物了。饥馑的时候,草皮树根可助一代人度过艰苦的岁月。时来运转,山野虫兽、水中鱼鳖,哪怕直到吃出“非典”也在所不惜。看来,也只有人才当得起“欲壑难填”了。而今,记忆中的槐花早已成了昨日黄花消失在奔波的岁月里。每当工作之余与友人外出吃饭,美酒佳肴自不待言,却总不见杯盘狼藉、一扫而空的残局。男士嫌腻、女士怕肥,在崇尚以瘦为美的年代,整盘的鸡鸭鱼肉仿佛一夕之间成为垃圾箱的专利,令人心疼不已。直到有一天,桌上忽然冒出了含露欲滴的芥菜、苦菜等诸多令我等农家儿女眼花缭乱、叫不出名的野菜时,我不知时代是否又进入了新的纪元,就连饭桌都回归了自然?可我至今不得明白,为什么同样吃的是野菜,早年的人们为何更加瘦骨如柴?
又见槐花香满天,先生心血来潮,要我同回老家采摘槐花。便心想,去就去吧,山野的空气自当是清新的,应与我日渐肥硕的身躯有益;更何况即便我不食素,闻一闻香气倒也不防。与是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