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的使者叫文化
在一个文化丰沛的土地上,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于是——大地花开。
高大楼房四周的绿荫处的花开着;居民小区里绿地上的花开着;喧腾的马路边的绿化带里的花开着;僻静的匡河岸边的花开着;人来人往的健身广场上的花开着……富贵的、优雅的、细碎的、芬芳的、艳丽的……所有的花,都热烈而肆意地开着。
记得我上小学那会儿,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课文:“公园里的花开了,弟弟要去摘,姐姐说:不要摘,公园里的花是给大家看的。”我们小的时候,马路两旁栽的大多都是夏季用来遮阳的法国梧桐树,法梧春天发芽、秋天落叶。绿色,在合肥的冬季悄然隐退……
那时,灌木和花草像羞答答的少女,全都躲在四面有墙的公园里。为了保护它们,除在有护花栅栏的地方竖有醒目的“禁止摘花”“违者罚款”等警示牌外,还有专人看管。即便如此,也还是挡不住人们前去摘花的脚步。
是什么时候,公园建在了街头、机关、厂矿、小区的大院里?是什么时候,公园的大门敞开,所有的花木护栏拆除?又是什么时候,在“花草皆生命,践踏何忍”“你欣赏花的美丽,花感谢你的爱惜”“依依小草,楚楚生命,敬请爱惜”等警示牌前,人们走过一棵枝叶低垂的树时,会低着头哈着腰,让每一片绿都高傲地挺起胸膛;人们看到触手可及的花朵时双手低垂,让每一朵花瓣都能尽情地挥洒出自己的美丽;人们看见绿草如茵的草坪会绕道而行;人们经过花园不再与花进行零距离接触……
警示牌上的语句越发文艺,警示牌下的人们举止也越发文明。但假如土地上的文化很贫瘠,文艺语句岂能成活下去?
那天在电梯门口与一位乡下老太太相遇,她见到我像是见到了一位老朋友(其实只是头回见),微笑着和我打招呼,说她是老L家的亲戚。电梯运行到老L家楼层时,她笑着对我说:我先下了啊!一个乡下老太太,与一个擦肩而过的邻居,能如此以礼相待,体现出她对自己和他人的尊重,这种行为其实就是一种文化底蕴的反映。
所谓文化底蕴,也就是没有学问、不识字的人也知道的礼数道理,因为代代相传,因为耳濡目染,积淀在她身上的能够为任何时代所接受的思想观念。
无论穷人、富人;无论高贵者、卑贱者,只要他们能够善待自己、善待他人、善待环境,就都是一位文化人。
去年清明节,我陪妈妈去乡下扫墓,看到农村的留守人员除了年幼的孩子,大多是60岁以上的老人,这些老人很多都是大字不识一斗。但在每家门口和院子里都能看到他们为美化自己家园而特意栽种的花花草草。这些老年农民不懂什么叫“美学”,不知什么是诗情画意,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在可以多种几种菜、多栽几棵葱的地上,种下了色彩和季节打不败的绿!
文化是一种素质,它还体现在一个人如何对待自己身边的一些小事上。
我住在五河新村的时候,楼下的树丛里一直摆放着两只碗,早上我出门上班时看到的是洗得干干净净的空碗,中午和晚上下班时看到的是一只盛着鱼汤拌饭的碗和一只装满了清汪汪水的碗。这是看门的农民工师傅为每天来到这里的流浪猫准备的。上周我去那里,有两只猫正在吃那碗里的饭。算起来,至今该有5年了吧。
文化行为是有感染力的,想起犯罪学家凯琳的“破窗理论”:如果有人打坏了一个建筑物的窗户玻璃,而这扇窗户又得不到及时维修的话,别人就可能受到某些暗示性的纵容去打烂更多的玻璃。
换句话说,当我们置身于一个草坪没有脚踩的痕迹,花朵都是自然凋谢的环境中,就会给我们一种不自觉的提示:这里的草坪是给城市带来绿意的,这里的花是给大家看的。
在一个文化丰沛的土地上,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于是——
大地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