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绿白边鞋
春节一过,田野里的皑皑积雪就在悄悄融化,丝丝浸透着大地。过了正月十五,年味愈加的淡了下来,春天迈着轻盈的脚步姗姗而来。
和煦的春风吹过老家光秃秃的大地,远远望去,大地渐渐有了轻轻浅浅的嫩绿,走近再看,只是小似针尖的嫩芽奋力破土而出,黄土中略带星绿。那些绿像点点滴滴的往事一般,乘着春风,蹦跳着冒进记忆,争着抢着要让自己记起,生怕久久遗忘。
那个季节,山里的学校连堂上课,中午不休息,直到下午三点才放学,饥肠辘辘,又饿又困的拖着步子回家。姨妈做的气眼棉鞋,与母亲亲手缝制的棉袄棉裤,越发显得厚重笨实。老家的阳春三月,虽没有南方的小桥流水与姹紫嫣红,但春风还是拂醒了万物。一只旧毛没有完全褪掉的野兔,突然从路边的小沟里一跃而起,矫健的向着东山飞驰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在帮母亲取扫帚时,又发现下面还藏着几只鞋板虫(学名鼠妇),正在悄悄蠕动……
春天真的到了,记忆中除了春风拂面的缕缕醉意,还有那些内心深处的旧事,散发着无尽的温馨与眷恋。每到周末,总会带上弟和伙伴们爬上大山或者潜入深深的沟壑中,怀揣几个土豆,甚至几根胡萝卜,燃一堆篝火,轻烟摇摇上升,火正旺,将土豆和胡萝卜放进去,等火势渐小还未熄灭之前,捧几抔黄土将其覆盖。枕着胳膊躺在距离篝火堆不远的地方,看天空的无穷湛蓝,听画眉的婉转鸣叫,闻着透过黄土飘来的香气,让人好生馋嘴。烤好的土豆、胡萝卜就着春天的气息格外诱人,土豆松软可口,胡萝卜甜蜜袭人,挨着火的那些部分咬起来还有些发轫,像刚过去的春节吃到的橡胶糖一样。
终于脱去了厚厚的棉衣棉鞋,母亲将一双崭新的布鞋递了过来,柔软的白鞋底,洁白的白鞋边,上脚一试,舒服极了。挎着母亲用碎步做的书包,和弟行走在那条通往学校的小路上。
白云悠悠间,踏过高山沟壑边上的沙石泥土,走过那条隐藏在草丛中的小路,不知不觉,渐长渐高的青草染绿了小心翼翼呵护着的白边鞋。
母亲笑着说,“等今年庄稼丰收后,冬天再给你们每人做双白边鞋,明年开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