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炊烟起
老家离县城有些远,但从县城到乡镇的班车挺方便。多年不曾踏上这片土地了,前些天因故回到县里,我说想回趟老家,几个兄弟怕我找不到路,倒是争着要开车送我,但被我一一谢绝。决定回这趟家时,我还有个酒后冲动的决定:坐在村庄的岗坡上,看看我家那个村子的炊烟升起。我不好意思向他们表白这样的想法,怕他们说我矫情,就像多年前我们拼命读书离开那里奔向大城市一样。
其实,我已在城里生活了四十多年,这个常被我梦萦的家,只是我爷奶那辈人的产业,我不过是一个过客,只是在幼年上学前,在这里呆过一段时光,不长。不过,直到今天,我仍自认是农村人,那里有我很多的记忆,枣树,鸡鸭,牛狗,还有炊烟。不知为什么,当这一切都成过眼烟云时,我却特想看一看那里的炊烟。
将近午饭时,我在朋友们不解的目光中踏上了县城通往乡间的班车。下了车,一踏上高低不平的岗坡地,我的心就起伏不已。走在孤独的阡陌间,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然后,席地坐在一个黄土岗上,燃一支烟,看。
绿色环着我的村庄。我知道,那个在我眼前,伸出一只拳头就能遮蔽住的村子,是我的家。静静地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落泪,只是好想哭,那些旧年景致浮现在我的眼前,欢声笑语,还有孩子们的蹦跳;那些至爱的亲人也一一长眠在这里。村庄依然,风景依然,只是物是人非。
静静地看着,已经没有太多的炊烟了,因为村里已没了太多的人,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孩子都进了城,投奔了都市的繁华,只有老人和那些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村里淡淡地生活着,也为一个曾经人声鼎沸、牛驴嘶鸣的村子构造并延续着生气。
一缕,两缕,炊烟依然袅袅,只是稀落着,模糊在我的视线里。两行泪,顺着我的脸颊淌着,却想不起用手去擦。或许,我的心本身就希望它们流落,不独是岁月的记忆或年轮的伤感,还有那些逝去的不再。
两支烟燃尽的时候,我起身,却没有往村里回。阳光灿烂,我继续着奔波在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