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心里的树
这是一棵普通的榆树,它却长在了我的心里。
时间回溯到1975年,那是我父亲遭遇矿难离世的第九个年头。我和母亲千里迢迢从老家赶到矿上。
由于父亲去世时我尚年幼,没有印象。而母亲当时受的打击太大,恍恍惚惚已无从确认,只好求助老乡,费尽周折总算找到了父亲的坟。
父亲单位的人,给立了一块木制的墓碑,可是很快让羊群给弄坏了。我和母亲又要离开矿上,在给父亲上坟时,母亲瞅着父亲坟边的小榆树说:“记着,看到这榆树,就是你爹的坟!”
转眼到了1982年,我接父亲的班,来矿上参加工作。当时母亲身体虚弱,乃至一直到她去世,也未能再到父亲坟上去。我就奔着父亲坟边的这棵榆树,以及所在山坡的大致方位,确认了父亲的坟。
当时我只有十八岁,一点怀疑都没有。每逢清明节我就到父亲坟上添土修墓,忙得满头大汗。在我的心中,这棵榆树就是我爹坟的标志,逢年过节我都来上坟。
就这样,我一直上坟上到了2012年。忽有一天,在妻的一句话提醒下,我若有所思,幡然醒悟:这不应该是我爹的坟。因为坟西边有条南北荒芜的小路,我记得1975年我和母亲来给父亲上坟时,父亲坟的位置离小路没有现在这么近,而是要再往东一些。
我庆幸,多亏当初母亲去世时,没有和父亲合葬,而是安葬在了这座坟的旁边。
出了这么大的谬误,心中满是羞愧不安,又觉得父亲定会原谅孩子的大意。心中还产生了另一个念头:将榆树下的坟权作“干爹”墓,无论墓主人是男或女,我都敬重。以青山为记,作我父英名,也愿逝者安息。
今年上年坟,我继续来到榆树下的“干爹”墓,为“他”祭奠烧纸,并为这棵结缘三十四年的榆树老朋友拍了一张照片。
我想,只要我能来给母亲上坟,就一定继续祭奠“干爹”,我相信这冥冥中的缘分。
当然,晚上也必须到路口,写上父亲的名字,为我父化一份纸钱。这样做了,心也就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