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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啦

作者: 顾丽明2016/01/22情感散文

过年啦!过年啦!这对从前的、童年的我来说,是多大的欢喜啊!

母亲的年,是从腊月里就开始的。

当院子里的瑞雪还是厚厚的,哥哥们支着筛子“牵麻雀”的时候,母亲请来的裁缝师傅带着两个小徒弟就进驻我家了,裁缝师傅是我家的干亲,我叫他干叔叔,干叔叔不但手艺好,而且长得俊朗白净,他脖子上挂条皮尺,手里捏把剪刀,碰到难做的针线活,都是干叔叔亲手操作,或飞针走线,或细针密缕,我家老老少少过年的新棉袄新罩衫就在日复一日的“时间的针脚”里完成了。新衣服做好了,要等到大年初一才能穿,好不容易盼到那一天,我早早地起床,母亲给我穿上新棉袄,姑妈给我扎上新蝴蝶结,吃完母亲搓的红糖团圆和蒸年糕,我就跟在姑妈后面,去街坊邻居家拜年、显摆了,嘴巴甜甜地叔叔阿姨婶婶伯伯叫一通,在获得赞美声声的同时,两个口袋里已被瓜子、花生、芝麻糖之类的零食塞得满满。

父亲的年,是从街上排着的长长队伍开始的。

在那计划经济年代,没有人可以超脱在长长的队伍之外。春节来临时,各种主要生活必须品不但要排队购买,而且还要熬通宵,赶大早。那时候,我经常能看到,傍晚的街角、屋檐下那些在寒风中瑟缩的排队的身影,有些机灵的,则是早早地放上一个破篮子,搬上一块砖头来“顶岗”,以便能够买上一块上好的猪肉,假如能买到一副猪大肠、一个猪头或一对猪爪的,那简直是老天的恩赐了。父亲因为为人诚实,深得单位领导同事的信任,每年春节物资供应时,食品站的站长总是点名让我父亲去供应点帮忙收肉票,因此,那段时间,父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上班了,在忙碌完整整半个月以后,父亲也会因工作出色,而得到一张肉券或者一个猪肚、猪大肠券的奖励,当然还不用排队。当父亲把盖得严严的“紧张物资”拿回家的时候,超有成就感的他,简直就是家里的功臣了。

我的年,是从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开始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鞭炮声声,童颜欢笑,那些小鞭炮便是我童年最深的记忆。那时候,小孩子是买不起烟花的,我记得哥哥们玩的大多是那种从换糖担上换来的“响拍子”,里面包着火药的圆点纸,放地上,脚用力踏,便啪啪作响,也有的是从大人的一盘鞭炮中拆开来的小鞭炮,点了火一个一个地放,有创意、有花样、有招式地去放。例如有摆在邻居窗台上的捣蛋式,有绑在狗尾巴上的恶作剧式,有扔在铁罐里盖上盖的闷罐式,有插在冰块上的炸裂式,还可以放在砖头缝、树缝……各式各样应用自如。胆大的伙伴会把拆散开来的小鞭炮拿在手上,点着火后再快速地扔出去,“砰,啪”,听着那清脆的响声,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甭提有多高兴了。有时候,点着导火线的炮赶紧扔出去,“哧哧”地火星突然熄灭了,等了几秒种后仍不炸,小哥性急去看,拿在手里的时候就炸了。那时候感觉哥哥们是最最勇敢的英雄,在漫漫冬日里,没有什么比鞭炮声更让人惊喜的了。啊,要过年啦,过年啦!

童年的年,是从等待母亲给我添置的新棉袄开始的;是从父亲天天早起,迎来送往的长长购物队伍开始的;从远远近近、噼啪作响的鞭炮声开始的;从吃上热气腾腾的糖水团圆开始的;是伴随着爆米花的香味开始的;是从终于可以走亲戚,吃到难得吃到的“红烧肉”、“白斩鸡”开始的……期盼着,激动着,兴奋着——啊!终于盼到过年啦!

如今,又要过年啦。我们的孩子再也不用等待新棉袄,我们大人也再也不用经历熬夜排队买年货的艰辛了,或许少了那份对过年的期盼、欣喜和应有的年味?

其实,如今的年,人们有了新的过法。看,有购年货,挤春运,回家团圆,高唱《常回家看看》的百万“回乡团”;有放鞭炮,看春晚,吃年夜饭,一起感叹《时间都去哪儿了》的“亲情族”;还有“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逍遥派”;更有如我这般让温暖阳光、幽香绿茶、经典好书陪伴,悠闲过年的“宅女郎”……伴随着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的年,过得温情,过得幸福,过得甜蜜,过得舒心。

啊!过年啦,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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