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里的似水流年
母亲整理房间,从我的书柜里翻出了一个用锁锁住的小匣子,感觉挺沉,以为我落下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便打电话叫我回家。
那个小匣子是我专门用来放信件的。当我打开小匣子,那些字迹泛黄、纸张陈旧的信件重新映入我的眼前时,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天真烂漫、娇嗔羞涩的从前。
我记得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信是在小学五年级,一位姓冯的男同学写给我的。那是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那张字条里写着,我心里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我们做好朋友,好吗?然后便是他的签名。好笑的是,我并不知道他写了纸条给我,直到放暑假了,母亲要帮我清洗已经很脏的书包。我便把书包里的书和本子一一拿出来,再整理到书桌抽屉里时,无意中发现了那张静静地躺在书包最底层的纸条。那时我十一岁。看到这张纸条后,我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莞尔一笑,顺手就把它压在了书本里。再见到那个男生,已是读初中了。他却已经懂得了羞涩,擦肩而过时,我发现他满脸通红,宛如天边红彤彤的火烧云。
初中二年级我留级了,那一年我的成绩特别好。那时,我的后座是一位瘦高的男孩子,姓贺。他性格开朗,又很调皮。只是每次当我从外面走进教室时,他总会礼貌地停顿下来,并且不时拿眼瞧我。我感觉很怪异。不久,在一个下午的自习课上,他从我身后递过来一页纸。我惊奇地看着他,他羞涩地指了指那张纸,示意我认真看看。
我拿过纸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拿起笔迅速在他的文字下面写了一行又一行的英文。写完后,我又把纸条给闺密看是否有错。闺密跟我同桌,比我大两岁。她一看便笑着对我说:“哎呀,妞呀,人家贺是喜欢上你了呢。”我一听便急了,指着纸条上写着汉译英的句子说:“哪有呀,他是让我把这些句子给翻译出来。”闺密听了,直朝身后挤眉弄眼,捂嘴偷笑。
不知怎地,很快班里很多同学都知道贺写纸条给我的事。不久又传到班主任耳里。据说班主任找到了贺,批评了他。我认为班主任太过于草木皆兵,便悄悄地把纸条藏了起来。
最多的信件是我在广东打工时期,胡写给我的信了。胡是一名退伍兵,在工厂当保安队长。在我进厂三个月后,他果断地向我展开攻势,开始给我写情书。那时的我,说得难听点,就是有情感障碍;说得好听点,就是还没有心理准备。因此,我收到信后,既不回信,也不理会。可这一点也没影响他,他执著地一封接一封写,让他的女老乡转交。那时候的我,其实也饱受接受与不接受的煎熬,明知胡是一个全厂女孩争相取悦的对象,却依然不肯退步。坚持不回信、不接受邀请、不理会门口的呼唤……可是,为什么,胡的信却依然如雪片一片向我飞来?
当我一张一张地翻开那些过往的信件,仿佛又回到年少的青葱岁月,重温了一次昨日的美好。写信,在通讯发达的今天已经日渐式微。现在的人已习惯于发邮件、在朋友圈写心情,甚至发视频,一般都不会再拿起笔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自己的心情,并通过邮局捎信给对方了。那些见字如晤面的旧日情怀就这样悄悄隐默在各种电子产品的应用里,那难忘的纯真也似乎黯然离去。可当初一笔一画写下来的信,虽时隔经年,却依然能打动一颗成年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