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吃搅团
走在街道上常会看到“长安搅团”、“稼娃搅团”之类的招牌。搅团这吃食是过去秦人极为普通的饭食之一。
我是吃着搅团长大的。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搅团是我们的主食,天天吃,吃得人肚胀胃酸,实在厌烦。改革开放以后,人们的生活逐渐好起来了,这种苞谷粗粮做的吃食也淡出了人们的食谱。随着岁月的推移,现在又想起搅团的滋味了。
“搅团要好,七十二搅。”这是老人们的经验之谈。做搅团,搅得不到,撒在开水锅里的苞谷面不均匀,易起疙瘩,还容易糊锅底。好的搅团,做出来软硬适中,亮而光,稀而黏,吃着香淳筋道。
舀上半碗搅团,浇上预先调制好的酱醋汁,调上油泼辣子,汪汪的一碗,色香味俱全。也可以把搅团晾凉,过后汆着吃。
搅团还可以做成爽口的漏鱼儿吃。用大勺从锅里舀上热乎乎的搅团,倒进漏勺,搅团糊糊从漏勺掉进水中,冷却后变成小鱼状,故称鱼鱼。舀上一碗,将辣子、醋、蒜水向上一浇,再调些炒菜,光滑香辣,美味可口。尤其在炎炎夏日吃上一碗漏鱼儿既解渴充饥,又提神清爽。
搅团不耐饥。过去农人干的都是重体力活,小伙子吃上五六碗,姑娘们吃上两三碗,吃后肚胀打嗝,但是还没到放工时间就饥肠辘辘,不像面条、蒸馍之类耐饥,故搅团也俗称“哄上坡”。
1964年杨尚昆同志在我们公社相邻的祝村下乡搞社教,当时,老乡们都不知道他是国家高级干部,见面只呼其为老杨。
一日,轮到某干部家管饭,其婆娘做了一锅新玉米面搅团,想让老杨尝个鲜,舀了一大碗,浇上香喷喷的汁水,热情地端给老杨。老杨对着碗直发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吃,主人忙提醒说:“蘸着吃,蘸着吃。”
老杨显然是误会了,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用筷子把搅团和水水搅匀,呼呼地连汤带水灌进肚里。
这一幕,看得大家目瞪口呆。
后来,老杨回到了北京,大家从报纸上看到老杨的新闻照片后,方知他那时居然是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
老杨吃搅团,成了当地农民闲聊中的一桩趣事。
如今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改善,白米细面,大鱼大肉,吃得心里发腻,开始讲究养生,注重营养的合理搭配,又想到了昔日的粗粮搅团。
现在不少人还喜欢吃搅团,主要吃的是稀罕口味,吃的是心情愉快,吃的是时代反差,吃的是岁月沧桑。
文章写到这里,口中又溢满了搅团浓烈的香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