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条开花一串串黄

柠条，这种原为野生的灌木，在陕北、晋西北、鄂尔多斯、陇东等地区的丘陵、高原、沙漠里长得到处都是。其种植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把柠条籽撒在地里任其生长，另一种是将长成的柠条割下来，埋到地畔或新的荒地里。柠条生命力极强，当年种植就可长到一尺左右。冬季，其他草木都落了叶子，有的枝梢已干枯，而柠条却枝青秆绿，像起舞的少女一样，在寒风中歌唱着生命的不朽。

春夏之交的季节，正是柠条开花的时分。其花期为七天左右，花的色泽金黄金黄，一枝柠条，四尺长左右，从根部到枝梢，盛开着一串一串的花朵，有规则地牢牢地系在柠条的每一个部位。每当柠条花开的时候，野地里的蝴蝶、蜜蜂就会成群飞来，落到柠条枝叮吸柠条花粉。还有不同类型的野山鸟也结伴飞到柠条林里，一边叫唤，一边叮吃花朵。所有的柠条几乎是同一时间花开花谢。花开之时，整个山峁、山梁、山坡、山沟……一满黄灿灿，映照得人连眼睛都张不开来。据说，人们只要站到柠条花开稠密的地方，深深地吸气，就可以把柠条花散发出来的香粉香气吸进肺部，滋补肝肺，调补血气，排毒去火。在柠条花开的那段时间，是大山里空气最新鲜的日子。一些有肺病的患者专门钻进柠条花开的山坡，以深呼吸来医治肺病，据说效果良好。

柠条花开过后，便结成一个个小角，有序地排列在柠条枝干，向成熟过渡，等待着人们的收摘。柠条对山区人民的贡献是多方面的，除了绿化荒山、防止水土流失而外，还有调节气候、净化空气的作用，还用于编织筐篮、沤肥、给牲畜当饲草吃等等。柠条浑身是宝，在山里人缺少煤炭、没有通电的岁月里，大部分人家都以柠条做燃料烧火做饭、防寒取暖。柠条的茎根含油量大，是最好的燃料，也能当火把来照明。牲畜吃了柠条枝叶，壮骨长肉，增劲添力。每株柠条的毛根不是一条两条，而是无数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像一枚一枚铁铆钉在地畔或悬崖，紧紧地系着松软的土地。当大雨向地面倾泻下来，柠条枝叶首先承受了雨力量的冲击，然后再将雨珠缓缓地洒落在地面。没有柠条的山坡是很难经受住暴雨的冲洗的。

我刚到北京工作那些年，从陕北带着用柠条枝编织的一只放碗筷的精美花篮，使用了十多年后，叫一位“老北京”发现了拿去使用，这位朋友又使用十多年，因迁家把柠条花篮丢了。我本想再从老家带一只放碗筷或是放书报的柠条花篮，可是，村里的户家堂兄说现在地方政府对柠条等林木管护得非常严格，不准乱采伐，因而我的这一夙愿未能实现。

那年柠条花开的季节，我回到老家，钻进茂密的柠条林里，贪婪地闻吸着柠条花的味道。而铺满柠条的山头，就有山歌对唱开来：“柠条开花一串串，妹妹你调过白脸脸。”“柠条花开心窝窝甜，唱着歌招手手哥哥你好大胆。”“柠条开花时间短，哥哥想妹妹吃不下饭”。“柠条开花照心肝，这两天咱就订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