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老家
春节回老家,是我的“必修课”,因为老家有我许多亲人:岳父家、舅舅家、姨姥家、舅爷家、表叔家、干爹家。那里更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出生并度过了快乐的童年。1976年我们举家搬到修武。
我的老家位居亳州、商丘交界处,距离修武县300多公里。我出生的村名很诗意,叫徐楼村。岳父家是我们的东邻村,又住在最西头,出徐楼村口就能望到。二舅(过继给大姨姥)家,正北隔一个村就是。这些村都属于亳州市管辖。大舅、三舅、两位表叔、舅爷、二姨姥家,都住在虞城县营廓镇,传说中的花木兰故里,隶属于商丘市。此外,那里还有其他亲戚。这样说来,我所说的“老家”,并不是一个村庄,而是像星星一样散居两省交界处的许多个村庄。
有这么多的亲人在远方,自然常常牵挂,常常不由想起老家的人,老家的事,想我在那里度过的快乐童年。与人交谈,只要说到曹操,说到华佗,说到古井贡酒,说到中药材,说到烟叶,说到大京九,说到花木兰,我就会自豪地说那是我老家,那里有我许多亲人。
虽然有此自豪,我的老家却很穷、很落后,过去是,现在依然是。
过去回老家,多是乘坐绿皮火车,偶尔搭长途汽车。沿途站名都背得滚瓜烂熟。路上还要在候车室过一个夜晚,舍不得住旅社。通常我们大年初一或初二起身,车上人少,带上烙馍或油卷,火车上和车站都有开水。在105国道下车后,要么去舅爷家,要么回徐楼,这两个村离105国道最近。之后,挨家挨户开始串,到谁家后负责把我们送到下一家。那时候年轻,不怕累,也不惧怕夜晚寒冷和雨雪天气。
老家人淳朴、热情、厚道,去谁家多少拿点东西,或空手而至,都亲热得不得了,做出最好的饭菜相招待。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修武县小韩村生产的鸡蛋糕,是我们常带的礼品,每次都要背上一大花塑料袋子,老家的大人、小孩都爱吃。无论到谁家,大多要备酒招待我们,有瓶装的,也有当地产的散酒。老家人不讲住房和装饰,饭桌上却总能端上七碟八碗。那里保持喂养整年猪的习惯,蒸出的方块肉、长条肉,包出的纯肉馅饺子,一嘴咬下去,满嘴流油。
姥姥家是必去的,她待我最亲。老人家一人单过,住两间茅草屋,没有院落,房子简陋,可我啥时想起都感到温馨。每次去姥姥家,不让我喝酒,姥姥说喝酒不好。姥姥做的凉拌粉皮,筋道滑溜,醋蒜芝麻油搅拌后,好吃极了。姥姥去世后,我再也吃不上她做的凉拌粉皮了,她也吃不上我给她买的鸡蛋糕了。
大舅、三舅住前后院。一般我与妻子分开在两家吃饭。老表们大都有酒量,每次过年去,不喝个天昏地暗不罢休。大妗家老表们多,有三个是海量。有一年在她家吃饭,先后上了三四十道菜,方桌早已堆不下,撤下一只盘子上一个碗,有的菜几乎未动。酒后,我数落几位老表,应该学习我们焦作人的节俭精神,不该铺张浪费,过生活要精打细算。他们哪里听得下去,以后去,还是丰盛得让你咂舌。前几年,他们春节来我家,我给他们作出示范,荤素搭配开,略有剩余。要不是害怕他们笑话,光盘最好。
每次在舅家吃过饭后,同族的长、晚辈,都会过来说说话,问候我父母身体情况,爷奶叔伯姑家情况,并代向他们问好。让人感到故乡的温暖。
大姨姥无子女,从小要了二舅,待母亲如同亲闺女。记得小时候二舅经常来我们家干活,那时候有自留地,种烟叶,也种粮食作物。二舅天不明就来了,直奔庄稼地,干完活就走,免得在我们家吃饭。二舅仨闺女一个儿子。表弟与二舅一样,不善饮酒。在他们家吃饭,虽有酒,不会喝多,心情会放松许多。大姨姥身体始终很好,活了92岁。
我的出生地徐楼,虽然亲戚只有干爹一家,可毕竟是我们真正的老家,我对那里有特殊的感情。早些年当然是必去的,近几年春节都是来去匆匆,顾不上回真正的老家一趟。听说,村里人都临路建了新房,老村空无一人。我家的旧屋,不知还在否?
春节停留时间最多的,当属岳父母家。岳父终身爱酒,在世时每天都要喝几盅,也不多喝,且好喝温酒。每年春节去,我都要陪他喝二两。他做卖香油生意,走街串巷,手里有零钱,喝酒很方便。岳父15年前突发心梗,夜晚悄然走了。岳母跟着内弟过。内弟两口子在浙江余姚打工差不多有20年了,也只有在春节我们才能见一面。每次去,除了喝酒,我喜欢听他和弟媳讲打工的所见所闻,当地的风土人情。岳母勤俭持家,每年喂猪和羊,贴补生活。她活了86岁。一次跌倒,脑出血,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是邻居发现后打了电话,姐夫火速送她到医院救治,救活了命,却瘫痪在床,又过两年便离世了。要不跌倒的话,可能更为高寿。妻哥、妻姐家在当地也是一般家庭,他们的子女都早已加入了打工队伍,且陆续成了家。
时代发展真快,高速公路网织起来,汽车不知不觉进入家庭。我家和兄弟们都买了轿车,回老家不单单是我和妻子的“必修课”,有时一去几辆车。而且也不再单单春节回老家,五一、十一,或者有其他事情,说走就走,4个小时便到。但每次还是来去匆匆,常常落下埋怨。
今年春节,要是有机会回老家,计划多住几天,多走几家亲戚,补补这几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