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本色
生活中,有太多所谓的名流才子,卖弄学问,说起话来如滔滔江水,好像真理只在他手里;狂妄自大,把自己吹得神乎其神,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居功自傲,拿一些过气的成绩大肆张扬,以为地球少了他就不会转得如此正常。
其实,缺什么才会显摆什么。爱显摆才学的,大多没什么才学。说自己是才子的,多半不是才子。
冰心曾说:“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真正的才子,应该是才、情、趣,三者俱全。
才,不是自己夸出来的。文学、书法、绘画,都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真正的好作品,它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侧面烘托远比正面张扬,更具说服力。
李白的才华,是用他那一首首雄奇瑰丽、豪放飘逸的诗歌呈现的,也是用“力士脱靴”、“贵妃捧砚”、“御手调羹”、“龙巾拭吐”烘托的。
张中行先生老是说:“我这辈子学问太浅,让高明人笑话。”
而他的作品却告诉我们,他对语言、文学、哲学、宗教、历史、戏剧、文物、书法都有深入的研究,是学贯中西的大家。连着名学者吴祖光都说:“我那点儿学问纯粹是蒙事儿,张中行先生那才是真学问。”
情,也不是风流的代名词。放纵不等于性情,疏狂也不等于率真。情,首先是富有人情味儿。要尊重生命,慈悲为怀。
弘一法师在圆寂前,再三叮嘱弟子把他的遗体装龛时,在龛的四个脚下各垫上一个碗,碗中装水,以免蚂蚁虫子爬上遗体后在火化时被无辜烧死。其对生命深彻的怜悯与敬畏,令人动容。
还是这个弘一法师,他夹起一荚豇豆,一脸满足地送入口中。又夹起一块萝卜,流下了欢喜之泪。而当别人把一碗特别咸的菜端给他时,他说:“咸的有咸的滋味,也是好的。”这样的随缘随喜,实乃至情至性之人。
趣,不仅仅是风趣、幽默。更体现在品位、兴趣与境界方面。
古代名士,一张琴、一壶酒、一杯茶,皆可体会人生的情趣。
宋代林逋隐居杭州西湖孤山,种梅养鹤以自娱,他无妻无子,也可以说是“梅妻鹤子”。李白,竟然是为了水中捉月而死,都有趣吧?
闻一多先生讲楚辞,每次开讲,第一句话总是:“痛饮酒,熟读离骚,可以为名士。”
这世间有很多能使人醉的东西,除了酒,还有离骚。
朱光潜的学生到他家中,看到满庭落叶,想要帮忙打扫,朱光潜说:“我好不容易才积到这么厚,可以听到雨声。”
不管是留得枯荷听雨声,还是积得落叶听雨声,个中趣味,非等闲人所能体会。
才子亦是自然之子,能嚼菜根香,能与清风舞。山水能入怀,生命坦荡荡。众生平等待,慈悲天地宽。他可以恃才放旷,但绝对不会嫉贤妒能。他可以不拘礼法,但一定有内心的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