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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们也有春天

作者: 周煊2017/02/24短篇散文

在古代,身为女人,三从四得要遵守,笑不露齿,要遵守,无才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每天必修之课,此还不算,若是婆婆稍有不满,或者小姑子看你不顺眼,相公一纸休书就可以压你五指山下,到娘家去喝哥哥嫂子的洗脚水吧,去听年迈爹娘的叹息吧,多数时候宁可选择自裁,也不愿意去承受这样结果;这些结果都不必经受的话其实还有别的磨难,比方相公的三妻四妾。做女人尚如此,做丫鬟的就更多了一重磨难和压迫。

所以丫鬟从来想得要比女主人更多。紫鹃不是跟林妹妹从南方老家带回的,可是最后两人却成了铁哥们和其代言人,很多时候连贾宝玉也不免受她点唠叨:林妹妹生气了,正睡觉,你明天再来吧?林妹妹本来离家远,过节心情不好,你不哄她还来呕她?类似情节不胜枚举,所以她的地位实际是潇湘馆二掌柜的,并且是有实权的那种。鸳鸯本来可以和大老爷戏水,可是她选择做贾母的义女,盖因为大老爷都儿孙满堂,还为老不尊,见了美女就买来家,没少耽误女孩子们的青春,跟了这样多金老男人,下场可想,于是她成了贾母离不开的人,一旦把事情挑开了她也不怕大老爷两口子,有贾母这样大靠山,她怕啥,就是伺候老太太归西了,她也不怕,横竖还有一死呢,并且会死得很体面,并不像金钏儿,老虎嘴边捋胡须,羊肉没吃到,一身腥跳井了。最智慧的其实是平时不多言的平儿,既是男主人最持久的妾,又是女主人的心腹,不像那些傻呵呵的陪房丫头,要么被打成烂羊头,要么被卖给人牙子,要么拉出去配小厮,她平衡木走得比谁都顺溜,并且在大观园里上上下下有很好的口碑和威望,当王熙凤过生日撞见贾琏偷情的时候,两口子找平儿撒气,结果就能看出平儿平时多么会为人,连平时不爱管闲事的李纨都给她打抱不平,公开给一个丫鬟争气,谁有这能耐?

你看,就算你是丫鬟也不要对明天丧失憧憬和努力,你依然可以有春天,至少《红楼梦》可以告诉你有三条途径可以实现你的理想:一是做女主人的闺蜜和军师,那你就要离男主人远一点;二是以妾妇之道侍人,做男主人离不开的专宠的女人,这点似乎也很不容易,男人是喜新厌旧并且更多是喜心不厌旧的天性,连贾母都说:哪个爷们年轻时候不是这么着过来的?哪有猫儿不吃腥?让男人不想美女,不比让狼行千里不吃人,乌鸦堆里找个白癜风更容易,人家平儿是平儿,你是你;三是忘记你的性别,做老主人的义女,这点似乎更容易,人老了,害怕孤独和死,有年轻女子过来聊天帮忙,喜欢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想别的?就算火眼金睛看明白,儿女都有事情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样顾不上慰藉她死气沉沉的老年时光,这个女子可以给,她为什么不要呢?所以很多老人死后都把遗产给了保姆,这一点都不奇怪:我辛苦得来的钱,为什么不能给那个给予我无穷快乐的妙人儿呢?

由是说只要有理想,并不断奋斗,丫鬟也可以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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