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哨声声话童年
走出了春寒,满目展现的春意竟是那河边的柳枝,远远望去,几缕暗黄,若雾般飘逸,渐渐染绿了潺潺流动的河水。
夕阳下,一对祖孙的身影在晃动,爷爷努力地伸长手臂,折一段柳枝;孙儿昂起头,好像在叫喊着什么。不一会儿,呜呜的哨声从那边传来,是柳哨!这哨声在河道中飘荡着,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熟悉。呜呜咽咽的哨声,让我不禁想起童年的柳哨……
七十年代初,还是人们在为吃饱饭奋斗的时代,生产队的催工哨子常常不分黑白地响起。“大年三十不歇班,吃完饺子接着干!”的号召,是从大队高音喇叭里传出县包村组组长的呐喊,也是我对那个时期最深的印记之一。生活的清贫和体力的劳累让多数父母早早失去了耐性,孩子们伴着骂声、呵斥,一边尽力帮着做些拾柴禾、打猪草、推石磨的家务,一边寻找着自己的快乐。春天里拧柳哨就是一个劳作间挺快乐的事情。
其实,能拧柳哨也就几天的时间,把握好时机很重要。因此,这几天伙伴们都愿意出去捡柴禾,跑到南河边,关注柳条的变化,几乎每天都试试柳条是不是离骨了。因为大家知道,早了,柳枝不离骨,拧不动;晚了,柳枝绵软了,不好脱开。特别是柳芽出来后,一拧,容易出小窟窿,就吹不响了。最好的时间,是在柳芽刚刚要萌动的时候。折一根顺滑的柳枝,截一段,先用削铅笔的小刀,两端划一周,刮去不要部分的表皮,一手握住带皮的部分,另一手轻轻拧动,慢慢地绿皮在枝骨上滑动,直到皮骨都分离了,便可以抽出枝骨,一个完整的柳哨雏形就完成了。
进入制作阶段,按自己的喜好,截成不同长度,再把两头切齐,选一头为哨嘴,压扁,用小刀把外边的绿皮刮掉一小截,只余下内层的白皮,还要注意保持其弹性,含在嘴里能让大小不同的气流通过,才会吹出不同的音节。柳哨粗长的,哨音听起来就嗡鸣而粗犷;柳哨细短的,听起来嘹亮又清脆;随着柳哨的长短、粗细不同,各种高低不一,响亮不同的哨音就诞生了。
这个时候的村头、河边,甚至街巷、胡同,随处都能听到高高低低、此起彼伏的柳哨声。有时候,十几个小伙伴一起吹奏,倒有几分乐队的味道,只不过队员们自由发挥,每次演奏都不同。在回家交差的时候,就连疲劳的父母听到清清脆脆的哨声,不论孩子捡了多少柴禾,也会露出一脸的笑容。
到了新世纪的今天,这种哨音听到得越来越少了,孩子们有了更多的自己的空间,有了各种简繁不同的玩具,有了各种口味吃不完的零食,当然也有了从小就上的培训班。在家长一系列望子成龙的详单安排里,肯定少了这份制作、吹奏柳哨的乐趣!在如今“物质上一切满足孩子、成长上一切听从家长”的特别时代,不由感慨,在过去生活清贫的童年里,留下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快乐;在那种散养状态下的成长中,养成了一生自立求存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