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遇故知
同学相聚,重叙旧情,原本是读书人非常愉快的享受。然而因为自己的碌碌无为常常自叹弗如,拙笨的脑筋对时髦的处事技巧孤陋寡闻,深居简出沉醉于书堆中倒也悠然自在。在家乡的农村中学教书二十年,除了一张发黄的合影照片,关于同学就只剩下依稀的印象。常听说有老同学聚会,与其说是我兴奋,倒不如说让我不安。八方风光的云集,辉煌发达的历程,若身临其境肯定不会落落大方。
一天中午,瓢泼大雨刚刚停息,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问,竟然是1977年同读师范的同桌。他借一次考察本地的机会,多方打听才找到我的电话,从县城直奔而来,使我搁下电话愣神良久。同学也有远亲近疏,记忆中,我们俩同属班里的能啦善侃之辈,交往颇深。当初毕业他被分配到老家的山村中学教书,后来只接到他一封来信,其余便音讯全无。若有同学来访很难想到他,可这回偏就是他。
客厅相见,年轻时的面庞几乎无法参照,真切的只是彼此斑白的鬓发,额头的条条皱纹,不很膨胀的肚腹证实了我们都活的平淡与平安。我们对视良久,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才缓缓落坐,默契的交谈。他现在主管县里的新闻出版工作,周密的考察计划有力的回绝了我的挽留,这可能是他毕业后学会的敏锐,造访但不打搅。他同意我为他洗尘,但执意不肯去村头的酒楼,默契的话语包含几分责怪。我第一次诚心要场面一次却遭到一票否决。人常说情谊不能用金钱营造,今天他证实了一次。我们相对而坐,守着四个乡村小菜,每人开启一瓶啤酒,边吃边叙。他比求学时更加健谈:人生就像一瓶压入许多气体的啤酒,敞开到中年香气散尽,剩下的清淡正好供我们经久享用的珍馐。”回忆中尽管有许多苦涩、叹息、尴尬和无奈,而成功的快乐也相伴始终。她的父亲是一位很有建树的教育专家,可他一心要成为一名新闻工作者。就像我羡慕他的父亲一直梦想成为一名人民教师一样。即使历经曲折,我们可也算双双如愿,酒逢故知不禁碰杯一饮而尽。
回程在夏夜清爽的乡间路,20年的分别弹指成为过去。他左手拎着我赠他的唯一礼品——一套龙山陶土茶具,右手和我亲切的握别,身后留下他的回赠:生活的原理不过是老老实实的工作,堂堂正正的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