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
父亲,1947年出生;母亲,小父亲一岁,两人却是同一天生日。
在我幼时的记忆中,母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刚强、干练,一双特大的眼睛,永远齐耳的短发,蓝灰色系的服装,瘦瘦的身材,宽宽的裤腿。母亲天资聪明,上学的时候,用我女儿常说的语言:“是属于学霸兼校花的角色。”她是临潼区华清中学高中68级学生,没能参加高考,就回到了农村,到零口乡北潘村小学任教。在她以后的生活中,她的老师、同学以及身边的许多人,常常为她惋惜。可母亲无论在言语还是内心,从来没有过失落与不甘。我们家里,至今仍保留着母亲的陪嫁,一对红色的木箱子,依稀还能看见上面黄色的字迹:“艰苦奋斗,自力更生”。
听别人说起父母的婚礼,在那时的农村,母亲竟只身去了父亲所在的甘肃,在厂里简单地办了仪式,省去许多繁文缛节。为此,我问过父亲,父亲乐呵呵地说:“你妈那是赶时髦,去厂子的时候,还穿着绿‘军装’呢。”一次母亲提起那段往事,只淡淡地说:“那时你爷去世的早,你爸兄弟姐妹那么多,你奶哪有能力办婚礼。”
在家里,母亲坚信自己的聪明,父亲则甘愿愚钝。父亲属于上世纪60年代的中专学生,1969年毕业于西安仪表制造学校,一米八零的标准个头,厂篮球队的运动健将,年年的技术标兵,在当时的天水信号厂里,是有知识、懂技术的青年干部。可在家里,永远都是母亲在说,父亲在听。小的事情,父亲很少违背母亲的意愿。有一次,随父母去钓鱼,父亲眼看鱼上钩了,急忙大喊:“掌柜的,鱼上钩了,怎么办?”此话让我们笑破肚皮。
父母虽然恩爱,可互相从来不直接称呼名字。在我小时候,他俩互称“掌柜的”。记得有一次,母亲回家没带钥匙,看见父亲在远处和别人聊天,“哎、哎”地又是招手,又是跺脚,父亲毫无回应,情急之下,母亲只得喊哥哥的名字。父亲冷冷地抬起头,仍然不吭声。母亲只好跑过去,气愤地质问父亲为什么不回答,父亲悠悠地说:“你叫的是你儿子,不是我呀?”他们这样的称呼一直持续到前几年,我的女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向母亲发问:“奶奶,你和爷爷到底谁是掌柜的,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掌柜的。”母亲略加思索,肯定地宣布:“以后,我改口叫你爷爷为老杨。”母亲好有记性,自此以后,她便称呼父亲“老杨”,几十年的习惯,说改就改,一次也不曾叫错。
转眼我的父母已年近古稀,好在身体还算硬朗。在家里时,我仿佛还没有太多的感知,有时在外边远距离看见他们,白发苍苍的两位老人,肩并肩蹒跚地走着,过马路时,不是父亲拉着母亲的手,就一定是母亲挽着父亲的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