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烦恼

一到假日就觉得是大好日子。可如果是法定假日，又会烦恼丛生。生活的现实是，每个假期都会过得比上班日子还糟糕。

毛姆在小说《兰贝斯的丽莎》说到聚会和饭局真让我倾慕：晴空万里无云，可以带爱人，还有人背上六角手风琴。她们在旅行的半路上休息，口渴的年轻人用不同的调子哼着：啤酒！光荣的啤酒！然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饭后，人们散步到丛林幽僻的小路上尽情互诉衷肠以消化他们的午餐。

这样的场景已经离开我很久了。作为一个八爪鱼型中年人，身上有很多角色要去完成。可每年都有很多假期。每次假期都要安排行程。像楼下餐厅菜谱一样，我们能去的地方选来选去就那几个。为什么假期在生活里吸引力越来越少了呢。我想，一是因为城市人太多了；二是假期要出城的人太多了。一旦有假期，真不知怎么用。如果非要硬性选择“避开人潮”这个选项，小长假就没什么度假之地可选。在两小时车程内，选个好酒店睡一觉就回来，说不定是更明智的方式。我因此一点都不期盼旅行。如果不是小朋友，对我来说，最好的假期就是像退休老干部一样，在阳台上弄把骨架是纯铜的竹椅子，喝茶扫地侍弄花。

广州和深圳比邻，广深动车20分钟开出一班，如公交车般快捷方便。广州人去深圳真是说走就走。深圳虽然也没多大，可深圳的海却无边无际，滨海大道那边，光红树林海滨公园就有好几个，公园里有那么长的海岸线和木栈道。这样的地方，到了假期，再多我们几个人应该没什么关系。等到了现场，车走不进去也退不出时才悔青了肠子。因为，好像全广东的人都跟我们想的一样，小长假一到，大家都乐观地赶过来看海了。深圳自己有上千万常住人口，加上那么多外来人口和游客，如此多的人共享一个海岸线，再算上那些横行霸道非常占地方的手机自拍杆，走在海边看风景，真有点难受。

是我们的选择和攻略没做好吗？彼此烦躁不堪的伴侣要为此大争一通。为什么旅行很考验旅伴间的关系呢？因为旅行全程就是做一连串的选择。一旦人们之间要放开式做选择题，那基本是一个狼烟四起的过程。就算提前说好，本次实施集权主义，仍难免有人情不自禁地当场造你的反。再说，作为生活伴侣，你又怎能不给对方参与本次生活的权利。蒋勋说，人到了一定年纪，感情的维系最难，因为人不愿意迁就更难坚持。因为旅行，伴侣间一次次达不成一致。

有一次，在一个地方跟着人流挤了一上午，回到酒店人都有点散架。低头一看衣服，上面蹭满了灰污。可我依稀记得，那件衣服在很久以前，曾经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