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偷瓜记
一写出“偷瓜”我就想起孩提时代的“贼”事,至如今也总觉得害羞和不光彩,以致于将其深深地尘封在记忆的深处。当年我们几个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还立下了谁也不能向外透露的誓约,当时的盟约也因时光的流逝而褪了光彩,每次回到老家碰到儿时的伙伴们都会感慨一会,大笑一会,成了我们津津乐道的谈资,成了我和他们下酒的佳肴。
那年我也就十四五岁的光景,我们一共6个小伙伴,头领是一个叫战良的,他长我一岁,现在已为人爷了。在我们村有一个种瓜的能手,姓侯。他那时已是近60岁的人了,由于走起路来有点坡脚,我们都叫他“侯瘸子”,他家的瓜地在村东约一里路,一面紧靠近土道边,其他三面被玉米地包围着。在瓜地正中央,伫立着瓜棚,四根木桩,高粱破席环绕周围,顶部覆盖着玉米秸秆和几块白色塑料布。棚子里放着一张木床,撑着蚊帐,看瓜的“侯瘸子”晚上就睡在里面。白天我们几个小伙伴装作割草,在瓜地周围侦查一下,熟悉一下地形,寻找突破口和撤离的路线。定好时间后我们吃完晚饭就早早聚在一起,制定“偷瓜”计划,分配任务,头领此时俨然就是战斗片里的指挥官一样,下着命令……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就出发了,沿着白天踩好的路,先是潜伏在玉米地里观察瓜地里的情况,玉米丛交错纵横,编织成绿色的天然幕帐,隐藏再好不过了。我们匍匐着,向着瓜地爬去,微风吹来带来那阵阵的瓜香,馋的直流口水,恨不能变成长臂仙伸手抓了去。偏偏那“侯瘸子”坐在瓜棚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这时潜伏在对面玉米地里的搞出动静来,引诱看瓜人。果然听到狗的叫声“侯瘸子”拿起一根木棍向对面走去,边走边故意咳嗽着,告诉来人,已被发现赶快离开。我们“声东击西”的战术成功了,我们这边迅速进入瓜地,慢慢的蹲下身来,用手在瓜地里慢慢摸索,摸到瓜秧根后,感觉一下瓜秧的走向,就顺势横躺在瓜秧上,慢慢的顺瓜秧滚动。夜晚的瓜叶上聚满了露水,凉凉的粘在身上,透心的清爽。藤叶上有着许多细密的绒刺,扎到身上痒痒的,还有一丝微痛,这些全然不顾了,对于瓜熟与否不会分辨,也不容分辩,甜瓜闻着香就摘,西瓜就拣大的摘。我们也不贪婪,一人一个瓜,摘完抱起就走,到预定地点会合。然后头领给我们分瓜吃,真的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那吃瓜的情形,很快偷来的瓜就消灭贻尽。虽然吃得酣畅淋漓,但这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最后带着瓜的香甜立下谁也不能向外透露的誓言……
少年时期那些鲜活的情形在记忆里只是一片片小的碎片,可每回想起都能触动心底。现在再也不能复制当时夜里偷瓜的情景了,但是偷瓜时的胆战心惊及吃瓜时透彻心脾的香甜还是让人回味无穷的。其实想来如果“侯瘸子”的狗不是栓着,我们几个的后果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生瓜梨枣看到就咬”老家人常念叨的老话。其实老家人把孩子们偷瓜看得并不是认真,这也显示了崇高的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