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
出嫁已二十多年,但娘家的亲情难以割舍。每月,我都要挤时间回农村的娘家小住几天。那里就是我梦中的天堂啊。
回到娘家,有了父亲母亲的庇护。我仿佛又成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我那久违了的乳名,又在母亲的唇边响起。这一刻心灵深处总是隐隐疼痛,尽管是最应该幸福的时刻。
回家第一晚上,父亲就会主动“让位”,我与母亲在床上唠叨着些身边的事:老公、孩子、工作、同事,还有我那里的新闻趣事,母亲什么都爱听,直到说得累了,不知不觉睡去才为止。
我原来住的西屋,还保留我出嫁前的样子。翻看以前的书籍、信件和相册,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那些黑白相片现在倒成了珍品。那时我喜欢摄影,常偷偷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里,把四个凳子叠加起来,垒得高高的,放上相机,按下自动拍摄的键,然后快速回到设计好的位置,摆出各种造型,那臭美的样子,现在还留在相册里。随意翻弄着一大叠旧照片,心里五味杂陈,两行清泪滑落脸庞。
在娘家,脑子里没了时间和空间,不用想今天吃什么、老公怎样、孩子怎样。像做女儿时一样,睡到九点也不起床,赖在自己的房里等着母亲来叫门催着吃饭,然后扯着嗓子让母亲拿衣服来,披头散发地出来洗漱。父亲躲在母亲身后爱怜责怪,我做个怪脸引得父母苦笑一番。
父亲是个极其幽默儒雅的人,记忆中他常在吃饭时逗着爱笑的母亲,引得我们全家哈哈大笑。我儿时就下决心以后要找个像父亲一样的人做丈夫。如今父亲还是那样爱逗乐,但更多的时候是在逗着孙女和外孙,气氛还是那样悠闲平和,还是那样快乐,那样无忧,这也许是我心底里憧憬的娘家的感觉吧。
兄弟领着小侄女来了,他拿着一幅漫画来问我像谁?画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咧着嘴傻笑着。我看不出她像谁,他说:“像你呀,这是你小时咱爹给你画的,你看长得多俊。”我哈哈笑起来:“侄女随姑,像我小侄女还差不多。”
我那小侄女继承了她姑姑的性格,爱笑、乖巧,她笑嘻嘻地搬个小凳子过来,让我帮她梳头。那软软的头发、那五色皮筋、那各种造型的小发卡……画面切换到20多年前,曾经坐在这凳子上的小女孩也喜欢那些彩色的发卡和皮筋,母亲会帮我扎很多花样的辫子,那时要多美就有多美。如今20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女孩已成为一位母亲,而为我梳头的母亲已经白发苍苍,或许过不多久我将要帮她梳头了……时光在流逝,生命也在流逝,人生有太多的无奈!
到了该回去的日子了。父亲母亲都在准备我爱吃的东西让我带走,我知道阻止也没用。索性点明要带什么好让他们有个明确的目标。兄弟也在帮我收拾行李。临出大门时,父亲幽幽地说了句:“要不,明天走吧……”我忽然间喉咙发紧眼眶发酸……
车上路了,它驶向了已经是我家的城市,遥望着渐渐模糊的娘家老屋,我恨时光不能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