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回家路
当时光的脚步走进了腊月,年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这时在外的游子无论离家有多远,都要回家过年,回到父母的身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浓浓的年味。
那年冬天,我在上海一家服饰公司打工。农历腊月二十七,公司给我们外地的打工者放了半个月的年假,带着对家乡的思念和对亲人的牵挂,我于当天晚上就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乘火车转汽车,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颠簸,第二天上午到了离家三十多里地的县城,这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在车站见到特地前来接迎的父亲,我十分高兴。而更让我高兴的是,远在石家庄当兵的弟弟也回家过年,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我把行李绑在父亲的自行车后架上,在车站门口耐心地等候着弟弟。我和父亲紧盯着进站的每一辆班车,寻找着弟弟的身影。时间过得很快,当地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雪时,穿着军装的弟弟从车上下来了。弟弟回来了,今年我们能过个开心喜庆的团圆年了!
父亲领着我们找到开往村子方向的特殊交通工具——农用三轮车,把行李和自行车都搬到了车上,同行的还有几位乘客。三轮车的车棚上盖着一块大油布,敞开着门,我们拥挤在里面冻得直哆嗦。下午三点,三轮车载着我们,迎着风雪沿着淮洪新河大坝,一路向东。大坝又高又陡,砂石路面很窄,刚好容下两辆三轮车。大坝南面是庄稼地,北面是宽阔的淮洪新河。河水浪高水深,万一三轮车一打滑,蹿进了河里,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隔多年,每当忆起,父亲还有些后怕。
平时半小时的路程,那天却走了近两小时才到渡口,从渡口过了河,再步行三四里路才能到家。
俗话说,隔河千里远。我们望“河”兴叹,河面上白茫茫的一片,岸边的树木隐约可见。此时的雪花夹杂冻雨,打在脸上像鞭子抽一样疼。宽阔的河面风高浪急,有着多年丰富经验的老船工,也对这恶劣的天气摇头叹息,但他还是被我们回家的迫切心情打动了,他用了十二分的努力,小心翼翼地搬桨使舵,顶着风浪和冻雨雪,向对岸划去。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船头翘了起来,船身在旋转。我吓得大气不敢出,虽然从小在河边长大,但是这样的情景并不多见。我们和老船工一起努力,终于把船从南岸划到了北岸。但是,更加艰难的路程还在等着我们。
大雪覆盖了路面,我们只能朝着家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不管小水沟还是庄稼地,都在我们的身后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和自行车印。“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又是一个好收成!父亲推着自行车,我和弟弟在后面扶着大包小包。迎着风雪冻雨,一边艰难行走,一边还谈笑风生。突然我脚下一滑,摔了一个大跟头,还没站稳又摔倒了,父亲和弟弟都笑了。很快,不知不觉一抬眼看见老屋的后墙了。
“妈,我们回来啦!”听见我的叫声,望眼欲穿的母亲迎了出来,她边给我们掸去身上的雪,边怜爱地看着我和弟弟,心疼地说:“你们把从小到大的苦和累都受了。到家就好!到家就好!”弟弟说:“能回家过年,受再大的苦累都值得!”是啊,人生在世,还有什么能比和亲人在一起过年更幸福的呢?
五年前,我和父母也来到了石家庄生活,父母在哪,哪就是家,过年再不会为回家历经艰辛了。但是,那次回家过年的记忆,真像电影一样常在我眼前上演。
是的,再远的距离,再难走的路程,都挡不住回家过年的脚步。此刻,顺子的那首《回家》又响在耳畔,又要过年了,回家过年又成了一幅幅温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