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湖手记
人与人的相遇是偶然,人与物的相遇也是偶然。我以一个过客的身份,介入这座城市。而它,就如一个人,既让我感到亲切,又与我保持距离,既熟稔又生疏。
从回忆里过滤经历,新湖,终于缩小成一个点。原点,一次重生,亦或新生。某年某月某日,独坐湖边,轻风暖阳,直到月色如银,滤去车流人群,仿若生活洗尽铅华。一个人坐下来和我说话,此刻,新湖便成了我的起点和终点,就这样我停留在那里。时间也停留在那里,不急不缓的,显得无所事事。以往外出,作为德州大家庭中的一员,别人对我说的每句话是:哦,知道了,德州扒鸡……
但很快,我近一步说:我是德州下县的,你没闻见我身上的泥土味儿?
吃和看是两个概念,吃是必然,看是偶然,所以“看”比“吃”值得珍惜。我们可以把扒鸡带到海角,却不可以把景色挪移,它就在某处,彰显着某地的独特味道和风情,成为那里的标志。
显然,说话的人知道我与德州的实际距离,临邑离德州60公里。乘车两个小时足以抵达新湖,湖是城的眼。它看着我这个陌生人,我看着它,宛然有无边的欢快。在岸边,好像只有以这么虔诚的姿态,方可站成湖旁的一株小树苗;蹲下,就是一棵小小草。对湖的好感,就是从那个下午开始的,那是个相对散漫的午后,避开车水马龙。这像和一个人心照不宣的约会,走近,握手,相拥,密语。以致于我忘了时间,忘了归路。
我触摸到水,但触不到鱼。湖展示着它的慷慨与自由,却又保有隐密和距离。后来,华灯初上,黄昏褪去。抬头,高远的夜空接纳了我,其境界,倒映了湖的澄明。说话的人要走了,他自豪地说:我家在湖对岸,随时可以来,很方便的。
真好。距离不是问题。夜色静美,湖面如镜,吸纳一天的喧嚣,静动和谐相融,新湖怡然自得。听风,谈月,依着明月桥,靠着叠翠山,心生暖意。一个切实的存在,一个梦想的蓝图,一个精神领地上的故乡。明天早太阳升起时,又还原一个新城,一个有价值的新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