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飞翔
记不清是哪一段相声里有这样一个谜语:一个人能做,俩人不能做;只能自己做,不能瞧着做。打一种自然现象。它的谜底是:做梦。
要说这做梦也很有意思,似乎人的大脑对于童年的记忆特别的深刻,以至于长大后,无论到了哪里,无论做什么样的工作,梦中经常出现的还是儿时的伙伴儿时的场景。
当脱离一天尘世的喧嚣,进入到一个有梦的世界,再回放那些曾经的快乐,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那悠悠蓝天,朵朵白云,片片绿野,潺潺流水,总能让没有色彩的黑夜,又洞开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让心灵在梦的河流里沐浴,净化一下被世俗污染的躯体,也不失为一种健康生活的自我修复。
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刺激了我的神经,有一段时间,在梦里经常出现的,却是那些童年生活里无处不在的鸟儿。在屋檐下,在大树上,在田野里,在蓝天白云间,那灵动的体态,五彩的羽毛,美妙的歌声,总会幻化出一个曼妙缤纷的天地。当窗外的鸟儿把我从梦中叫醒,延绵的思绪也会带我回到那无忧无虑的年代,回到那个有鸟儿歌唱的世界。
记得在我家北房的廊檐下,曾经有一个燕子窝,几只燕子整天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那燕子的脖颈是黄色的羽毛,腹部是那种纯白色,头部、背部及翅膀都是黑色略带一种亮亮的深绿,样子漂亮极了。她们有时在廊架上跳来跳去晒着太阳,有时飞向远方去觅食。如果窝里添了小宝宝,她们便早出晚归,为哺育小燕子忙忙碌碌。
无论是什么样的生灵,在家里待久了,便产生了一份感情,如果一天听不见燕子叫,我们倒觉得生活缺少了应有的乐趣。
那时候我家的门口就是一条小河,在河坡的堤岸上都是郁郁葱葱的柳树,每到春风吹来的时候,你就会听到那布谷鸟的叫声。“布谷布谷”的歌声似乎在催促着人们,土地苏醒了,杨柳吐绿了,冬闲过后的人们该下地耕作了。于是我们牵着牛,扛着犁,向着开始绽绿的田野走去。
鸟儿的歌声未必都是美妙的,比如乌鸦,大家都讨厌它那“啊啊”的叫声。人们说,乌鸦叫会给人带来厄运,不过这仅仅是人们的一种臆猜。在村后的树林里,往往会有乌鸦叫,有人路过听见了,会拿起一块砖头瓦片,向乌鸦掷去,乌鸦便在惊吓中留下一路凄楚的叫声,仓皇而逃。其实,乌鸦虽然又黑又丑,叫声也不怎么好听,但是,它也是自然之中的一分子,以貌取鸟,似乎对乌鸦来讲也未必那么的公平。
村西的“干巴”大爷特别爱养鸟,他有一个大大的竹制的鸟笼子,经常在墙外的枣树上挂着。他家的门前有一片空宅子,那一片空地上每年都会种上烟叶。烟叶成熟了,一部分自己享用,大部分拿到集市上卖掉,换些零用钱。
由于他的精心耕作,那片烟叶长得郁郁葱葱。每到清晨,这位老人家,总是佝偻着腰,提着他的鸟笼子,来到烟叶地。他把鸟笼子挂在墙边的老枣树上,揭开蒙着的那块蓝布,一边听着笼中鸟的歌唱,一边为庄稼锄着草。
“干巴”大爷的这两只鸟特别漂亮,黑眼圈黑脖子,脑袋和长长的尾巴都是那种天蓝色,而鸟的背部则是葱绿色。他特别珍爱他的这两只鸟,并精心地呵护着她们,有时他会在绿叶上逮一些青虫,然后放到笼子里让鸟儿饱餐一顿。
鸟笼子里的纸地板上,还会散落着老人泡好的金黄的小米,旁边还准备了一只精致的蓝花瓷的喂水的小盅。这两只鸟似乎也生活得很惬意,一会儿喝点水,一会儿啄几粒小米,然后在笼子里的横梁上跳来跳去,抒情地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声。
在农村最常见的鸟,当属麻雀了。那种朴素的羽毛,黄色中夹杂着几根黑翎。那单纯的叫声,天真中透着灵巧。如果你晃动一棵树,就会有一群麻雀扑棱棱从枝叶间飞向天空。
麻雀经常聚集的地方,往往在打谷场上。那里有打扫不净的粮食颗粒,有一垛一垛的庄稼秸秆,这里的食物遗存,足够满足她们四季的温饱。她们在打谷场上蹦跳着觅食,在草垛秸秆间鸣叫嬉戏,到了禾苗成熟的季节,她们还成群结队地飞向田野,分享人们丰收的成果。
为了尽量减少鸟雀啄食庄稼的损失,人们往往在谷子地、高粱地里,插上好多的稻草人,在假人上绑扎上花花绿绿的布条,微风一吹,布条飞舞张扬,把想去偷食庄稼的麻雀,吓得轰然而逃。
夕阳西下的时候,晚风带来了丝丝清凉。庄稼的叶子哗啦啦地响着,路边沟渠的水淙淙地流着,村边的炊烟袅袅升腾,绿色的田野铺上了一抹金黄。这时在西天红霞的映照下,经常会发现,在蓝天白云间有一群大雁,排着“人”字的阵形,在高空中掠过。这唯美的田园画卷,蕴含的是和谐,勾勒的是恬淡,描绘的是幸福。
我回到家乡的时候,已经很少看到那曾经的一群群飞鸟了,当然也几乎听不到那燕子的啁啾,那布谷鸟的歌唱,那啄木鸟敲击的节奏,甚至那不受欢迎的乌鸦的叫声了。我多么希望,那留下美好记忆的鸟儿,冲出虚幻的梦境,在蓝天下自由飞翔,在田野里纵情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