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爱
夫妻厮守时常常因生活的琐事冲击而感觉到爱情审美疲劳,一旦迫于生计而分居天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才发觉长厮守的弥足珍贵,长相思的孤寂悲切。
窗外空阔的夜幕里传来白居易的吟唱:“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冯延巳感叹说:“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陆游说:“暮山青。暮霞明。梦笔桥头艇子横。苹风吹酒醒。”林逋唏嘘道:“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万俟咏悲咽着:“一声声,一更更,窗外芭蕉窗里灯。此时无限情。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就连才子纳兰性德也扼腕:“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而最让人叹绝的,当属李商隐的那首《夜雨寄北》了:“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虽没有古人的寄命塞外,也不曾行走在“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的驿道断桥,但面临的长时的老而分居让曾经渴望在婚姻家庭外的自由空间天马行空的心倍感冷寂。
三周没回家,琐事逼得自己无法正常享受双休,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急匆匆挤上公交,把心思掖在摩肩接踵的归人衣裾上。落日得余辉在公交车的玻璃上跳跃着不舍的光度,拥堵的车流把人的心意搅得烦躁起来。
下了公交车扑火队员一般箭步向车站赶最后一班车。站台上排满了归人焦虑的神色。还好,在夜色朦胧中,车终于来到。
路上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不曾想妻子有些幽怨地说:“又不回了吧?别要家了!”
愕然后感到有些茫然,无语挂机。
“车喘着粗气向家的方向驶去,把自己裹在沉思中,任颠簸的思绪萦绕着歉意的心绪,在迷蒙中沉睡。”窗外寒冷的夜风纠缠着冰冷的风景,灰黄的偶尔出现的路灯瞌睡着。
蜷缩了一个半小时,下了车,出了站台,一阵冷风袭来,身子忍不住冷颤一下,心里骂了句:“好冷!这鬼天气。”
行走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上,悠闲散步的人们享受着牵手并肩的温馨。忍不住又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妻子的电话竟然无人接听,心里一片茫然,用脚步猛踢着坎坷的路面。走到自家的楼下,习惯性地抬头望望自家的窗口,希望能看到一丝亮光,那给人暖意的光明,但漆黑如铁的窗户沉浸在严冬里闪着冰冷。不甘心地快步上楼,轻轻敲了几下家门,没有预想中的笑脸,也没有预设中的拥抱与热吻,只有沉寂的黑暗迎接我这个天涯浪子。
放下行囊,打开灯,家的感觉袭上心头,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中国结,心里有些纠结。三个室都找遍,以为妻子会顽童般地给自己一个惊喜,结果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忍不住自嘲起来。
坐在沙发上,喝着自斟的热水,拨打妻子的电话,呼叫一阵子,妻子问道:“感冒好了吗?”是了,感冒两周了,输液半周,但仍然咳嗽。夸大咳嗽的声音,把喝水声放大,妻子担心起来,急切地说道:“吃药了吗?冲杯青颗灵,要不把空调打开。”妻子在电话里唠叨起来,我也如平常异地电话一般回应着。
“你干嘛呢?”我想知道妻子现在的位置。
“压马路。”
“没人陪?”
“有啊!”
“那就好好压哦,别出汗着凉。”
“知道。就这样吧。”妻子把电话挂了,把我撇闪在家里。关上电话,苦笑了几声,管上灯,把电视声响调到最低,跑到卧室的床上,把卧室门闪了大半个缝隙,观看者电视节目。
本想着作弄一些妻子,但又担心她胆小,就找了床棉絮躺在了沙发上。看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视节目,妻子上楼的脚步声传来,有些赌气地装作没有听见,依然埋头蜷缩在温暖的被絮中。开门看到电视开着,妻子“咦”地惊讶了一声,旋即打开厅灯,忽然发现沙发上的我,立刻扑了过来,用拳头猛擂我,竟然连那微弱的烟味都没有闻到责怪。
“你这个坏东西!净说骗我的话,来到家还给我打电话说在市里不回来了。”妻子轮着拳头,把满腔的相思砸在我的身上。
“哈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沉稳,把妻子揽在了怀里,妻子双臂死死地吊着我的脖子,在怀里颤抖地撒娇起来。望着沉浸在喜相逢幸福的的妻子,不忍搅乱她的温馨享受,任妻子把半个身子依偎在我宽厚坚实的臂膀上。
忽然想到妻子写的那首小诗:一场冬雨一场寒,两地双眼望月圆。月儿不知相思意,缺时总是长绵绵。忍不住笑了,温暖如潮水般涌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