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

前言：母亲是个超级戏迷，甭管什么戏都能入眼进心，尤为痴迷的是京戏里的旦角。而妗子即便曾是长安城里声乐界的当家花旦，却也是个铁杆戏迷，那些年但凡母亲进去了长安城，姐俩儿指定会相约着，痛痛快快去过一把戏瘾。

前些日子，妗子打电话来：曼，多会儿来了吱一声，陪妗子去听场戏。一个“听”字道出了暮年的风霜和淡然，戏台上的一招一式已如过眼云烟渐渐淡出，唯有那一板一眼的唱腔念白还在叠加着记忆。偏巧这几天长安城里没有合适的戏听，就陪着妗子看了场电影--《梅兰芳》。

一、梅郎

“蓦乱里，春情难遣，甚良缘……”《惊梦》的开腔，仅此一句，就被生生地抓走了心，是惊艳绝美的扮相，还是干净至真的唱腔，抑或一样都缺不得，或许这就是京戏的魅力所在，不，更确切的说这就是一代大师炫目的风范，轻轻地一个旋转，柔柔的指尖轻点，送水袖轻舞飞扬，盈盈云珠跃耳畔。每看到这个段子，我都是用足了心，哪怕是台上的一个掩面，也生怕错过了。

心最早被抓走的，非邱少白莫属，“只有心里最干净的人，才能把情欲演得这么到家，这么美。”

宛若惊鸿，一瞥之间，彻底震慑了这个留洋归来，说起京戏却能侃侃而谈的邱大才子。原来纯净的欣赏一个人，也可以用这样干净的方式，这就是梅先生的魅力所在，不知道生活中的梅郎跟邱三哥究竟是如何相识的，是上苍的眷顾，也是冥冥之中的缘，遇上了就是幸运，谁是谁的已经不再重要。只是从此，戏外多了一个懂得的知己，戏里的风姿绰约再也无人能及。

初听人唤他--梅郎，我愣是楞了神。梅郎，难道是大家的么？直到听得芝芳对孟小冬怨怨地一句：先生不是你的，也不属于我的，他是座儿的。我才释怀，是的，如此大师注定是属于大家的。

二、气节

喜欢极了余少群出演的年少时期的梅兰芳，这个总是一袭白衣温婉明净的俊朗男子，恍惚间，我以为他就是旧时光里老戏台上的梅先生，台上的梅郎被他演绎的出神入化，或娇柔百媚，或柔情似水，宛若兰的芬芳，氤氲了数不清戏痴影迷的心境；台下却是举止端庄，不卑不亢，谦恭大义，生生彰显着梅的高洁和风骨。

人世间，让我最为敬仰的就是气节。气节乃是一个人的灵魂，试想一个盛满了虚伪谎言的灵魂，何来气节？而气节又不仅仅属于人类，世间万物都有，秋去了冬来，一幕幕节气你方唱罢我亮相，回转的是节气，登台的却是气节。

一颗小草秋风簌簌中努力挺直纤细的腰身，一株腊梅冰雪严寒中傲然绽放绚丽的魂魄，谈何不是气节？如此气节着实让人肃然起敬！

也因此，被后人瞩目敬仰的梅兰芳先生，不仅仅是让世人知道了中国京剧，更是用身体乃至于生命诠释了何为气节！一个旦角儿的金色年华，却蓄须明志，远离舞台，誓死不给日本人演出，那是铮铮中华的符号，一代大师的决绝风骨，必将浩气永存。

后记：儿时常跟着母亲看戏，总是母亲在戏里，我在梦里。现在想来，能从戏外走进戏里没有一定的人生沉淀，是断然不可行的。

那么，人常说：人生如戏！也就情在理中。

有了这个前提，就回归了主题：戏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