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牵挂
小时候,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几个叔叔家都住砖房我们家却住土坯房?我不住的找寻答案。问父亲,父亲大声喝叱:怎么地,热着你了?冻着你了?浄些熊毛病!问母亲,母亲怨愤的小声嘟囔:什么也别说了,当老大挣的!后来再问,母亲道出了原委:父亲弟兄五个,爷爷常年生病,不理家事,身为老大,每一个弟弟结婚,都是父母亲想法给盖的砖瓦房。那年月,本来弟兄们多女方就害怕,再没有砖瓦房,谁愿意跳这个穷火坑,你说咱家怎么能不住小土屋!原来如此!于是,丝丝怨恨装进了不谙世事的心里。
长大后,特别是因父亲早逝,老家的大事小情母亲都要和我商量,叔叔家的情况也喜欢说给我听。好强的母亲凡事都要做到几面光,不让人挑出一点不是,所以就看不惯几个叔叔婶婶有的相互间为鸡毛蒜皮的事争竞,有的为这事那事的和邻里起冲突,有的面子上的事做得不漂亮等等,传到我这里就无形中放大了他们的缺点。
后来,母亲随弟弟一家搬到城里,老家的叔叔们年节的来看母亲,顺便说说东家、啦啦西家,有时候说些人家不咋地的事,旁观的我越发觉得对长辈的做法不能理解,感觉老家、老家的亲人越来越陌生。
因母亲去世,回到十多年没进的曾经熟悉的家门。叔叔婶婶齐齐地迎我们进门,这还是我的家吗?吊顶坍塌,门窗破损,苍蝇成群,蚊子结对。接下来的几天又不能随便出门,该怎么办?二叔二婶说,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就找电工把电接上了,俺两个打扫到下半宿,今天一早又洒了洒水。三叔当年曾经是一方能人,耳朵突然聋了,大声地告诉我:我负责管理收支,保证把账目弄清楚。四叔急不可耐,你们姊妹吃饭我安排好了,主要由你四婶做,我来回送。已经退休的五叔蹲着默默流泪,你娘来咱家,长了我这么个人,六十年了,没有一个人能挑出你娘一点不是。大爷爷家的叔叔也急着表态,跑腿叫人的事我包了。
接下来的几天,叔叔婶婶们早早就到我们家集合,里里外外忙活个不停。几个婶婶争先恐后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可口的饭菜,二婶和四婶还为送重了饭互相掐架,一个说明明说好了我送,你为什么打我脸?一个说,你没听明白我先说好的,没办法,我们只好吃了两道饭。几天下来,我们姊妹几个也品出了饭菜的好歹:四婶做菜讲究些,三婶做菜油多肉多,二婶的菜齁齁咸。
除了五叔稍微年轻些,几个叔叔都是70多岁的人了。这些曾经让我陌生的老人不知如何表达他们对我们的痛爱,默默地忙碌着,得空就围坐在我们身边,问这说那,目光温和,言词真切,让我突然感受到了血脉的亲近,仿佛父母就在身边,也让我觉得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我把三叔家的弟弟叫到一边,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对他说,三叔曾经那么辉煌过,不要让他的老年太过窘迫,给他买一副助听器吧!四婶腿长骨刺行走困难,我让淄博的妹妹青岛的弟弟给打听偏方。五叔一天三顿酒,这个习惯已不能改,看不惯就多劝劝吧。
返回的路上,我告诫自己:他们老了,但至少他们还在。他们还在,就都是我的挚爱父母,我要用自己的方式爱他们。他们还在,我的牵挂就在,因为那是我至亲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