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之香溪
秋是一个风婆子,裹满身秋香,疯疯癫癫撞我。我打个趔趄后,立定,给秋让路,它拖一路浓浓的香,熏染我。
一边漫步,一边找寻秋:上看、下瞅;左瞧、右望;远了、近观。满目都是秋呀!
它粘在万顷的林叶上,粘成长长的油画卷,从眼前铺向谷底、铺向山岭、铺向云天。这起伏跌宕的长卷,底色是绿,亮色是红,是黄,是紫,是白;是红里掺和黄,黄里渗透紫,紫里包含青;是斑斑斓斓、红红火火、多姿多彩、无法表白的颜色;山岭里的那片红,红的鲜艳,红的突出,压过了周围的那片绿,让绿更碧、红更艳;山崖上的那簇黄,盖过了谷底的那片浅红,黄是栖在崖头上的阳光,浅红是浮动的朝霞,黄的热烈,势不可挡;红得羞答,遮遮掩掩。
它躲在草丛里,一簇一簇的草,在秋风里摇摆,展示秋染的风姿——这些金色的身躯,将要匍匐大地,膜拜自然,回恩苍天。绿色的麦冬,挂满秋,这一粒粒黑色的玛瑙、一颗颗饱满的秋,在风中颤动。我虔诚地摘几颗,轻轻一掐,秋汁流了出来,染香我的手心。
它挂在野果上,蓬蓬勃勃的刺藤,爬满山崖,刺藤上挂满刺椹果,晶莹剔透,闪闪挂亮。在刺藤上摘秋,摘了沉甸甸的一把秋,不敢贪吃,偷吃一粒,一股甜里含酸的汁水,香晕我的灵魂——这是秋的馈赠、秋的滋味。林子下面是一簇簇的火棘树,此时,它们落光了叶子,将一疙瘩、一疙瘩的红色玛瑙现在枝头,在斑驳的阳光下,血红,打眼。火棘树一株连一株,一簇连一簇,连成片,成为林子下面燃烧的火焰,一直红到林子深处。
在香溪的驾云桥上,落满了秋,一片红红的秋,厚厚地铺满驾云桥,我不敢踩呀,拾起一片最红的秋端详,端详成一片红霞,静静地卧在我的手上,我看到它的血在奔涌。我敬畏大自然的无穷魅力:生了天、生了地;生了日、生了月;生了风、生了雨;生了四季、生了生灵。给予春的复苏、夏的成长、秋的果实、冬的孕育,我爱姹紫嫣红的春、烈日炎炎的夏,也爱果实累累的秋、白雪皑皑的冬。
香溪池,水流潺潺。池底沉的,池中悬的,池上浮的,全是秋——是一池绯红的秋,在微风里荡涤红波。我蹲下来,轻轻抚摸池面、抚摸一池清凉的秋色,我撩起一捧水,撩出一段抛物线,撩出了一段彩虹,轻轻地挂在对面的树枝上,我醉了,手舞足蹈,不小心踏响了满地的秋,沙沙沙,秋唱着自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