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潮
上海浦东新区惠南镇有个叫听潮的地方,那儿的小区就叫听潮小区。大约300多年前,在那里是可以听到海潮声的。
10余年前,我在芦潮港工作,那真是开门见海,夜夜听潮。我工作的地点芦潮港水闸就在海边,一条通向大海的河,闸门将河水锁住。同时,我们居住的宿舍就在外港河边,每当涨潮时,哗哗潮水声不绝于耳。水闸管理员的工作特点是偏僻、冷清,我所在的芦潮港水闸只有4个人,日夜轮流值班。晚上值班只有两个人,偌大的闸管区静悄悄,只有不时传入耳畔的潮声与我相伴。
每月里有大汛、小汛之别,初三和十八是潮水最大的时候。靠海吃海的渔民对海潮最熟悉,有经验的渔民,听潮声、观月亮就能知道潮水涨落情况。他们趁落潮顺水出海去捕鱼,涨潮便又顺水返回。是芦潮港的渔民让我懂得了月亮与海潮的关系。明月东升,潮水开始涨上来。当月亮上升到头顶上时,潮水也涨到了最高。
春夏秋冬,潮声也是不同的。相对而言,冬春时的潮位低而声平缓,夏秋时的潮位高而声澎湃。尤其是遇到台风、暴雨、高潮“三兄弟”碰头,风助潮水,潮推巨浪,大海像狂怒的巨人,咆哮着猛扑过来,冲向堤坝,浪花飞溅,犹如千军万马在广阔的原野上厮杀。
最难忘1997年11号台风,狂风、暴雨、高潮“三碰头”,芦潮港出现了数百年一遇的5.8米特大潮位,而挡潮闸门最高为5.9米。如果潮水再增高10厘米以上,便可越过闸门顶倒灌,真让人惊出一身冷汗。记得那天台风呼啸着把大树都吹弯了,加上暴雨如注,潮水早已越过了顶高为5.5米的水闸下游防汛墙,涌入我们的管理房,水深过膝。如此大潮我们都从未见过,赶紧撤离到水闸操作房,坚守在岗位上。到凌晨时潮水退落后,我们立即开闸排涝。那天的内河也出现了历史上少有的3.6米高水位。闸门一开,上游的洪水似脱缰的野马,呼啸着冲出去,声若雷动。这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厉害、最可怕的潮声。
在这台风暴雨怒潮肆虐之夜,我的思绪也如潮水般奔流着。解放前,浦东沿海的海塘都是土堤,历史上因为海塘失修和设计标准低,台风怒潮曾无数次吞噬过沿海人民宝贵的生命和财富。过去沿海群众流传着“潮声如雷,海堤坍光”的俗语,每到夏秋有台风袭来,竟有“听潮色变”之感。
解放后,我们党和政府重视海塘工程建设,先后修筑了人民塘、胜利塘、九四塘、世纪塘等多条海塘,防御标准一高再高。如今,能抵御200年一遇风浪的百里海堤巍然屹立,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正是有了这样高标准海堤,浦东人才能临海不惧,听怒潮而不慌。
我常常在涨潮时沿着海堤漫步。听潮,让我懂得了大海的脾气,也让我得到更多的生活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