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鼠浪岛
大海,渔民的土地;船,渔民的锄头。东海,承载了一代代渔民的期盼与梦想。而鼠浪岛正是东海渔区“渔兴则兴”的一个历史例证。
临去鼠浪岛之前,我已获悉为打造国际物流岛,鼠浪岛被浙江省列为重点开发岛屿,浙江省委、省政府决定整体搬迁鼠浪岛居民至新建的衢山镇鼠浪新村。鼠浪岛即将改变往日的容颜,渔民们也将迎来新的生活。或许再过几年,岛上原始的山海风光、桅杆林立的姿态将不再保留,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东海之滨。
盛夏,休渔养海。鼠浪岛的洋面上静静地躺卧着几艘300吨级以下的渔船。我喜欢看渔船上无数面彩旗随着夏日海风轻轻飘扬、招展的姿态,我喜欢看到渔民在渔船休养时为他们心爱的渔船进行艳丽的装扮。我想,经过大典洗礼的渔船一定会被赋予一种神圣的使命。我希望听到一种声音,一种为下一个捕鱼时节发出的呐喊助威的声音。
鼠浪岛是个悬水孤岛,四面环海。从天空腑视鼠浪岛,形似一只硕大“老鼠”。岛上有一千多户人家世代居住,岛内没有大道可供车辆行驶,鼠浪岛的海水是那样清澈,看上去这里的海水没有一丝惶恐,与蓝天共享着生命的色彩。
在未踏上鼠浪岛之前,我对鼠浪岛的兴趣完全是因为曾在岛上工作与生活过的一位年轻女老师的几篇文章所引起的。我记得,她常常感怀鼠浪岛渔民们的淳朴与豪爽,渔民们常常会把刚刚从海上捕获的海鲜送到她的手中;我记得,她也曾经是那样的害怕鼠浪岛静静的夜晚,她说,会在梦中聆听大大小小的“老鼠”在山间、在她居住的屋前屋后自由地游走和不停地鸣嘶。
从衢山的田涂村到鼠浪岛的水路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的航程,来往鼠浪岛的交通工具依然是岛城上世纪60年代的交通船,船舱里仅有20来个座位。从鼠浪岛过来的船只还没靠岸,船头已站满了人;船一靠岸,渔民们就争相带着家具、碗盆、瓜果欢快地从船上下来,从他们淳朴的笑容中,从他们与陌生的我们打招呼的言语中,我能真切感受到渔民们离开孤岛、迁居新家的喜悦,也能感受到鼠浪岛整体搬迁前期工作的成功。站在船头,我尽情地吸着大口大口的海风,在机声隆隆中倾听那座岛屿传来的阵阵声音。
从客船下来,穿过一个20多米长的坑道,一条两三米宽的水泥地上已经没有了我臆想中的堆积如山的渔具,只有一条梳理得十分精致的渔网躺在路边。我想,这一定是渔民们为了让我们带回一些岛上旧日繁荣的印迹……烈日中,几道亮光尽情地在干净的水泥地上泛耀着。沿着山体错落着的房屋走过去,呈现在眼前房子大都是二三层,看上去有七、八成新的样子,使人想起岛民们过往岁月的富足。走过一段水泥路,带路的衢山镇政府的小李领着我们沿着山坡走到鼠浪岛办事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让我们感受鼠浪岛依山而上的石板路,窄窄的小道两边,依然是层层叠叠不规则的楼房,屋与屋之间的过道极窄。
在半个小时的爬山的行程中,看不到一块象样的土地,但在很多屋边却种满了玉米、带豆等只有在岛上农家才能看到的蔬菜植物。山体上,青一块、黄一块错落生长着荒草,山坡接近陡峭,却感觉不到风的痕迹,汗水随着脚步轻轻洒落在小道之上。直到走近鼠浪岛办事处时,几许海风才轻轻拂面,甚是清爽。办事处留守的几位工作人员还在忙着最后的清理工作。院中还清晰可见几张赔付岛民的公告。几只小狗出奇的安静,见到我们这些陌生人没作任何的反应,只是打招呼似的自由地从身边逛了一下,便静静地躺卧着,闭目养神去了。站在楼上,远远望去,海浪一如既往地翻涌着,诉说着这片岛域的故事,只有这片海才会记住有多少人曾经在这里生活、繁衍。
下山的路上,看到几位奶奶级的老人还静静地坐在院子门口,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们。我想,她们是不知道我们来意的,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来意。或许,我只想最后一次探望鼠浪岛的“过去”,或许我想听听岛民们对鼠浪岛的依恋。是的,我在她们的眼神中也读到了她们的依恋,她们的儿女们从一个岛屿已经走向另一个岛屿,从一种生活形式走向另一种生活形式,他们或许会忘记过往艰辛的生活。但奶奶们不会忘记鼠浪岛上的每座山头,不会忘记她们在岛上曾经挥洒的青春,不会忘记对丈夫、儿子们出海时多少次的担忧与牵挂。
不久之后,鼠浪岛的历史将会翻开新的一页,鼠浪岛的原貌就将消失。我想,为了岛民的怀念与追忆,我们是否应该为鼠浪岛保存一些什么,或是建立一座鼠浪岛展览馆,以寄后人的思乡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