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有个好地方
上世纪中叶,我喜戴大红花,光荣入伍。集体乘坐火车奔赴祖国最需要的地方。祖国什么地方最需要,我不得而知。我们坐的是“闷子车”,看不见外面。不知走了几天几夜,我们到达一个火车站。这里有兵站,专为路过军人提供食宿等方便。我们在此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又上火车。这回好,我们坐的是绿皮火车。有座位,有玻璃窗。窗扇可以抬高,也可以放下。我迫不及待地爬在窗口遥望远方,目力所及,尽见黄沙。抵达终点站后,大卡车接我们到营区。我终于来到了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翌年,新兵训练结束后,我被分配到生活保障连。入伍时,豪情万丈,发誓紧握钢枪,坚决消灭帝修反。然而眼前,并无一个帝修反,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我不曾想到,我将紧握锄头,修理地球。虽如此,但我口无怨言,因为在我心中,牢牢记着父老乡亲们离别的叮嘱:到了部队上,要听首长的话。叫你干啥,你就干好啥。
春天里,老兵同志和我结成一帮一,一对红。在他的传帮带下,我打地梁,种蔬菜;开沟渠,浇灌葡萄园;平整土地,种植白兰瓜。劳动中,我心生疑虑:沙漠里能长出蔬菜瓜果吗?然而,待到金秋十月,果实累累。
我们剪下了一串串紫葡萄,摘下了一个个白兰瓜,装满了一筐筐蔬菜,用大卡车送到兄弟连队。我虽然手中未握钢枪,但指导员说,丰收的果实不是钢枪,胜似钢枪。这一点拨,使我心中豁然亮堂。我愿安下心,扎下根,生产劳动守边疆。
原来,在我们营区后面有一弯湖水。它不仅保障了我们种啥得啥的浇灌用水,还是我们泅渡训练的好场地。夏天最热时,班长带领我们下水参训。我本是个北方旱鸭子,不谙水性。南方老兵同志告诉我,不管会游不会游,首先不要怕。下水后,四肢平伸,就会浮在水面;四肢胡扑腾,就会原地打转转。然后他教我协调四肢动作,抬头换气等技巧。很快地,我便掌握了泅渡技能。初识水性,我很爱游,越游越远。不到两个月,我竟达标武装泅渡了。我不曾想到,当了兵,旱鸭子也会戏水弄潮。
时入晚秋,每当夕阳西下时,金红色的霞光映照在湖面上,湖水宛如霓虹灯下的一面大明镜,光彩夺目闪闪亮。湖中常有盈尺的鱼儿跳出水面,时而单独跳出,时而数条噌的一声,同时跳出。霞光照射着点点鳞片,水面上闪烁着万点金光。接着,咕咚一声,鱼儿们同时落下,水中立马迸出耀眼的朵朵浪花,并泛起一个又一个的“呼啦圈”,一圈追一圈,一直追到岸边边。
湖的北面有一片沙枣林,红色的,金黄色的,果实圆嘟嘟的,如同内地的酸枣,挂满枝头。哪棵树的果实最甜,老兵同志心知肚明。晚饭后,常带我们去采摘。我不曾想到,沙漠中竟有如此的湖光秋色好地方。它在祖国的大西北,它在酒泉卫星发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