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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之记忆

作者: 兰采勇2016/07/12现代散文

近几日,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偶然邂逅到了一景。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位于城市主干道的两旁的行道树上居然成了鸟的天堂。透过那浓密的小叶榕,依稀能看见许多叫不出名的鸟儿在树枝间上窜下跳,呼朋引伴,叽叽喳喳的,让整个人行道都浸在了鸟声的旋律中。

尽管在城市里能听到鸟声,但却比记忆中乡下的鸟声精贵了许多,也让心里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小时在乡下,屋前屋后的竹林里、田间地头的树枝上、郁郁葱葱的山林里……都是鸟儿的栖居地,岩鹰、麻雀、乌鸦、布谷、燕子、翠鸟、喜鹊,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它们的影像和声音,无时无刻不妆点着寂寞的村庄。

岩鹰、麻雀、乌鸦是最不招村里人待见的。岩鹰是喜欢冒险的食肉动物,它有硕大强劲的利爪,它的犀利和速度也让许多猎物难以防备,包括人们饲养的各类家禽。也正因为如此,人们与岩鹰结下了深深的仇怨,每当看见盘旋在半空中的岩鹰时,人们就会想方设法追赶。也有被岩鹰钻了空子的时候,也就有了母鸡拼命保护鸡仔勇斗岩鹰的故事,也就有了孩童们玩耍的“老鹰抓小鸡”游戏。

麻雀是村庄里最常见、数量最多的,无论春夏秋冬总能看见它们的身影,恼人的是它们喜欢掠夺农民们的汗水。丰收在望的粮食会被它们糟蹋,遗落在田里的星星点点会被它们探宝一样挖缺出来,就连晒在院坝里的也会被它们偷偷地啄去一部分,有时甚至是在鸡狗鹅鸭们嘴边来一个“虎口夺食”。

因为憎恶麻雀,有些人就喜欢捕捉,就像鲁迅在《百草园与三味书屋》里写的那样,“一支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我母亲说,不能捉麻雀,捉了麻雀手会抖的,写字就不舒畅了。我质疑,为啥那些捕鸟的不担心自己的字写不好?那是因为他们读书成绩不好,母亲是这样回答我的。不知是巧合还是确有其事,我心里蠢蠢欲动的念想就彻底掩埋在心里了。

从远处飞来的乌鸦习惯停歇在那高高的树梢,张开嘴就“哇—哇—”地叫,每当人们看见乌鸦,总会朝它扔石头,追赶它。在人们的意识中认为,听见乌鸦叫唤是要“触霉头”的。享受截然不的待遇的当属喜鹊和燕子。“喜鹊叫喳喳,客人到我家。”按照老一辈人的话说,有喜鹊在家门口叫,这一天应是有喜事的。虽然知道平静的生活很难出现不期的兴奋事儿,但在它乐此不疲的叫声里仍愿意让人们相信,这一天里总该是欣喜的,心情也自然就是愉快的。

人们最为善待的是燕子,用父母的话说:“燕子是要请的。”为了能留住燕子,人们会在堂屋的正门上方用竹篾给燕子搭一个小平台,好让燕子能从远处衔来筑巢的泥土安家落户。燕子也是与人们最亲近的,除了每天在家门前盘旋外,有时甚至直接飞进堂屋在屋子上空“叽叽喳喳”地叫着,有时就列队似的站在家门前的电线上,啄着羽毛,恰似五线谱上的音符,给人以新鲜的气息和无言的欢乐。人们也说燕子是识路的,第一年在哪家安家,第二年又会拖儿带女飞回来,其乐融融的场面让人们抑制不住对它们的喜爱。

在乡下长大的孩子,还能模仿各种鸟的叫声,大概是耳熟能祥的原因吧。每当春耕开始的时候,慵懒的春光让人们在辛苦之余也会有赖床的习惯,而就在此季节的大清早,山林里总会传来一种莫名却又悦耳动听的叫声,我们戏谑地改为“儿紧睡,儿紧睡……”,大人孩子们都这样跟真学,还有谁会留在床上假寐呢?

过了清明,秧苗成行了,玉米抽穗了,布谷鸟的叫声也是此起彼伏,也让人们心生乐趣。本来是“布谷……布谷……”的叫声,却被人们翻译成“苞谷……苞谷……花花苞谷……”,或是“布谷……布谷……快快布谷……”。但不管怎样,都是催促人们撒谷播种了。

乡下的鸟千奇百怪,叫声也是变化万千,当你置身在茂密的山林中时,耳边就会听到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恍若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叽叽喳喳、咕咚咕咚……有的嘹亮,有的轻柔,有的婉转,此时也就无法分辨是谁在主唱,谁又在伴唱。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那些在乡下整日嬉闹的鸟雀却突然减少了很多,看惯了鸟影、听惯了鸟声的我心一下子就被抽空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鸟儿似乎完全淡出了我的生活,我也渐大渐长大,外出求学、工作,也无暇也无闲情去顾及它们了。直到某一天,我又在城市的街道上与它们相遇,尽管没了当初乡下的那种气势,但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又怎会就此平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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