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豆荚
在所有开花的植物中,我最中意的,当属紫色的豆荚花。淡雅,妩媚,讨人欢心。几重秋雨过后,清新的空气中,总要泛出一股淡淡的豆荚花的香味,寂静中不显张扬,浓郁中不显热烈。
赏豆荚花的最好时机,应选择在某个白云破晓草带露珠的清晨。此时,太阳在朝霞的迎接中,刚刚露出粉嘟嘟的面庞,探头探脑地睥睨着一切。大地也正处于半梦半醒之中。远处,有层层雾霭腾空升起,让这个清晨显得虚无缥缈,又宁静祥和。
就是这时,做了一晚好梦的豆荚花睁开了眼睛,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身边的一切。放眼望去,满地的豆荚花,你挤着我,我偎着你,在早晨清新的空气下,肆无忌惮地将芳香绽放。繁花热烈的花儿配上青翠油绿的花枝,怎么看怎么喜欢。此刻,你如果静下心来,站在田地的一角,一定会听到豆荚花开时,那扑棱棱的声音,清脆,悦耳,亲切。
用豆荚做饭,是母亲的拿手好戏。母亲最擅长的是,不是炒豆荚之类的简单活路,而是用它来做成豆荚麦饭。你也许吃过槐花麦饭,也许还吃过芹菜麦饭,但相信,吃过豆荚麦饭的人不会太多。做麦饭选用的豆荚,太嫩了水分多吃起来不筋道,太老了又口感粗糙,所以,应选用正当“壮年”的豆荚。母亲就有这样的本事,呼啦啦一会儿工夫,采回来的所有豆荚,不仅壮实饱满,而且个个皮薄肉多,做起麦饭来刚刚好。
母亲先用一小份碱面,将切成碎段的豆荚拌均匀,腌制五分钟,一是去生,二是沥出水分。五分钟过后,母亲便使出浑身力气,用双手将豆荚中的水分尽可能地全部挤出。做这个动作时,母亲像一个经验老到的大厨一样,动作娴熟,挥洒自如,一气呵成。待豆荚经过二次加工后,它们全软塌塌地贴在面盆里,对着母亲俯首称臣。
随后,母亲从面缸里舀出一定比例的面粉(面粉一般只能多不能少,这样蒸出的麦饭口感才清香绵长),和豆荚混在一起,让它们进行亲密接触。搅拌均匀之后,将它们放在锅里蒸上半个小时。出锅后,给麦饭上撒入精盐,最后淋上几勺烧透的热油,这样,浓郁可口的豆荚麦饭便宣告成功。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非常迷恋我们家这种朴素的豆荚麦饭的做法,待长大后,读了一些书,我就打心里眼感觉自己太“乡巴佬”了。你瞅瞅人家陆游的吃法,那才叫高端大气。他在《秋思》中这样写道:“桑枝空后醅初熟,豆荚成时兔正肥。”不得不说,陆老儿吃起豆荚来,那才叫绝:吃豆荚不但配肥嫩的兔肉,想必一壶温好的烧酒也是必不可少的。与现在的吃货相比,人家这才叫高端大气有内涵!不过,由此也可看得出,从古到今,豆荚都是人们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