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艾草情
离家愈远,故乡的一切在心里愈近。在高楼林立的缝隙里,我忽地看到有人高举艾草叫卖的身影,泪腺顿时被那嫩绿刺破,父亲的坟冢上一定又是艾草萋萋,思绪在泪眼迷蒙中放飞。
在故乡的田野,艾草被几场温柔的春雨唤醒后,便你催我我挤你的探出头来。此时的父亲也开始在犁耙水响中忙碌。
在记忆里,到了割艾草的日子,我与村里的孩子就拿着一弯银镰在雾霭里奔跑呐喊。山岗上,河堤边到处是我们的身影,吆喝声、呼唤声、山歌声、鸟叫声、牛铃声、鸡鸣声回荡在山前岗后。
那时,我把收割的艾草晒干后,与村里的大人们送到收购部去卖。然后去百货门市部换几个本子、几支铅笔,有时也换几块薄荷糖带回家给奶奶吃。此时的父亲便用他粗糙的大手在我后脑勺上抚摸着,我心里那个美啊,在睡梦中都会笑醒。
记得有回端午节,父亲带我去山坡的旱地里锄芝麻,他对我说:“不要看前面有多少没有锄,你只看你锄了多少,世上只有懒人,没有懒土,只要有付出,就有回报。”累了,父亲教我用桐树叶包“土粽子”,用金黄的细沙做主料,艾草叶做馅,思茅草包扎,那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粽子”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父亲还教我用掉在地上毛茸茸的黄栗花,把扯来的艾草编织成一条条黄绿相间的艾草辫子,带回家晾干熏蚊子。
端午节的晚上,我们一定能吃上母亲用糯米和红豆做的糯米饭,父亲总是叫我给邻居大爹送去一个香喷喷的糯米团。夜里,邻居们聚在一起乘凉,一家燃起一根艾草辫子放在四周驱蚊,听我父亲侃天南海北的故事。困了,我便躺在父亲的怀抱里看着眨眼的星星,嗅着艾香甜甜地睡去。
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八年了。今年的端午节,我要回家陪母亲去父亲的坟头采摘艾草,吃母亲为我做的糯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