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来
儿子不知道,我死过一回。
那是入冬后不久的一天,下起了鹅毛大雪。我在卧室里生了一个蜂窝炉,还安了烟筒。夜里,看罢梨园春节目,上床睡觉时,已过零点。
我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敲门人是村长。村里要硬化街道,他是来收集资款的。
你咋回事,几番打手机不接,几番敲门没动静,以为你去北京看儿子了。村长责备说。
我不信,看看手机上的日期,又不得不信,自己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进屋,村长直捂鼻子,什么味?这么呛人?
我赶忙往外抱褥子。褥子上面满是黄屎,还往下滴水,确切地说,滴下的不是水,是尿,我是从屎尿窝里爬起来的。
我中煤气了,虽然这会儿屋里闻不到煤气,但那天夜里,煤气一定很重。村长帮我找原因,原来,那个生铁铸就的炉子出烟口比鸡蛋还小,一只麻雀为了取暖,从墙外的烟筒口钻进来,被烧焦在出烟口,造成堵塞,让我死去,侥幸又活了过来。
春节后,儿子买了辆小轿车,每逢周末就开车回家。我劝他少回家,他不听。
村长正好来串门,大大咧咧地说,常回家看看不好吗?免得他提心吊胆,怕你学那回,不声不响就走了。再说了,你儿子回来一趟,开车快的话,也就五六个小时。
不是不让你跟第三个人说,我中煤气那事吗?
嘿嘿!我是为你着想,别给脸不要脸。村长还是那副嬉皮相。
我沉默了。
世上有好多事情可以拒绝,唯一拒绝不掉的,是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