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名利场》到那些童年往事

写《飘》的玛格丽特曾在文中评价英国文豪萨克雷的文笔太过尖刻，未免有失忠厚。这的确是精当之语，萨克雷的小说以寓意讽刺见长，行文走笔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特别是他的《名利场》，更是以辛辣的笔锋，无情地刻画了一些贵族追名逐利、尔虞我诈的虚伪面目，实为登峰造极之作。不过就在其间，也不乏让人心生涟漪、饶有童趣的故事情节，比如在描写“蓓基·夏泼”的十岁的女学生的时候，曾有这么一句，说这位淘气的小丫头最熟悉母鸡下蛋的地方。

住在城市里的人当然无从知晓，但这对于自小生长在乡间的我来说却是再最熟悉不过的事情了。母鸡大都是把蛋下在鸡窝里的，但总有些不安分的母鸡，下蛋时偷偷地选择在比较隐蔽的草丛中或是柴禾堆里，让人难以寻找。于是聪明的孩童总是偷偷地跟踪，睁大眼睛屏住呼吸悄悄窥视着，然后等鸡下完蛋后，便尖叫着拿着热乎乎的鸡蛋去向母亲报喜了。

这的确是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就像孩童看到月亮总是跟着人走和看到蚂蚁钻进蚂蚁窝总是感到无比惊奇一样，孩子的天真和可爱，总是表现在此类的好奇心中吧，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孩子如果对什么都失去兴趣，恐怕也就无可爱可言了吧。

我小的时候一向循规蹈矩，这大概是得益于父亲的比较严厉吧。据母亲说，那时候的我是很听话的。在我五岁左右的时候，无人照看，父亲去上工了，母亲又去下地干活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大概是因为那时的生活艰难，父母都无暇照顾我。临走的时候，母亲便嘱咐我一定要待在家中，等母鸡下蛋后，就把鸡蛋拾到屋里的篮子里去。嘱咐完后便把年幼的我孤零零地留在了家中，幸好那时候家里还养着一条大黑狗，在它忠心的陪伴下，我总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去完成那光荣的照看母鸡下蛋的任务。

当然，二十年后，母亲笑着对我提及这些的时候，我早没有一点印象了，只是还隐隐约约地记着有条大黑狗，曾是我儿时的玩伴，可惜的是，后来它却得病死掉了。

不过也有记忆深刻的事情，那就是在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事吧，每次放学回家走进家门口胡同的时候，我总是心惊肉跳，十分紧张，因为在胡同口总是有只在觅食的大公鸡。一般的大公鸡并不可怕，但这却是只爱啄人的大公鸡，也许是欺负我还太过幼小的原因吧。每当我经过时，正在胡同口的地上啄食的它便停下来，侧目盯着我看，然后一面扑扇着翅膀转着圈一跳一啄地扑向我。胡同太狭小，我很难绕着过去，于是每次经过前，我总是事先准备好一条枯树枝以备不测，幸好有着“打狗棒”一般的利器，我才得以安然通过，然后大口地喘着气飞奔而过。

那是邻居马大娘家的一只大公鸡，听说有一次，它竟然把给喂食的马大娘的手都啄破了。我很奇怪马大娘为什么不立即杀了它，幸好那一年的春节，它终于被当做美味摆上了餐桌。

那时令我发怵的还有邻居苗叔叔家里一条大黄狗，每次我去他家里玩或是借东西的时候，它总是呲着牙狂叫着奔向我，这使我轻易不敢去他家。记得有一次春节快到的时候，我突然心生一计，猫手猫脚地打开了苗叔叔家的院门。苗叔叔家的院子很长，这样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准备，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惊天雷”炮仗放到地上。看到那条可恶的黄狗又如往常一样窜向我的时候，我俯身点燃了炮仗，然后后退了几步堵住耳朵，就在狂吠着的它刚扑过来的那一刹那，炮仗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了，可怜的它刚才还穷凶恶极，此时却被吓得呜呜惨叫一声后退回狗舍，浑身筛糠一般颤抖着。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当见我再次猫腰的时候，它总是给吓得浑身发抖地趴伏在那儿，这使我感到很好笑。

就在这些无比惊险的争斗中，我渐渐长大了。

人们总是用鸡零狗碎来形容不足为道的事情，但是对年幼的孩童，对与我一般有着相似经历的人来说，那也许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