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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爷爷拉呱儿

作者: 刘德庆2016/01/20情感散文

我童年的生活枯燥无味,没有书籍,更没有电视,一台收音机也是1979年之后买的。在童年的记忆中,最值得我怀念的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搬着凳子,去邻村的湾坑里看露天电影;还有就是围在爷爷身边听他拉呱儿。

只要看见爷爷没事的时候,我就会拽着爷爷,“拉一个,拉一个”地央求。如果爷爷有兴致,有时,会边干活边给我们眉飞色舞地讲起来;有时是躺在被窝里,有时是在吃饭的时候。爷爷的“呱儿”似乎永远拉不完。“呱儿”里有王祥卧冰求鲤的故事、闵子骞的父亲鞭打芦花的故事,还有发善心有好报的故事……他声情并茂地演说,有时眼里会泪光点点,十分吸引我和周围的小伙伴。这也因此成为了我骄傲的资本,有时我还会以此要挟小伙伴——谁不跟我在一块儿玩耍,就不让他听我爷爷拉呱儿。现在回忆起来,这些朴素的故事,充实了我童年的生活,从小就树立了我与人为善的价值观,影响了我的一生。爷爷已经离开我们20多年了,但爷爷的故事仿佛还在我身边陪伴着我。

老年的爷爷眼窝深陷,尖下巴,体型瘦弱,总是一副慢吞吞的样子,从没见过他着急。爷爷在弟兄们中排行老二,伙伴们都喊他“二爷爷”,我小时候也曾喊过“二爷爷”,爷爷告诫我,别人能喊“二爷爷”,我是他的亲孙子,不能这么喊,只能喊“爷爷”。想起来真可笑!

爷爷上学的时间不长,但认识的字很多。他告诉我一个诀窍:不认识的字就立刻查字典。我书橱中的那本四角号码词典,就是爷爷留下来的。

爷爷可谓自学成才的土医生。他喜欢看药书,《本草概要》《中药歌诀白话解》等是他的最爱。爷爷精心配药,治好了许许多多医院都棘手的病症,那时基本上就是免费治疗,因此,爷爷受到了村子人的尊重和爱戴。记得老屋的后窗棂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那里面是我叫不上名字的中药。爷爷看病有两绝:一是治疮,二是给人们治牙疼。耳勺大的一点儿药,上牙疼,就用鼻子闻进去,下牙疼,就敷在下牙上。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了命”,记得很多牙疼的人是哭着来,而笑着走的。

爷爷朴素执着,没有一点私心。生产队的时候,在麦收和秋收时,小队干部总是请爷爷看护场院。他们知道,爷爷看护场院,自己不会往家带,更不会让别人去偷。记得奶奶在世时还发过牢骚:一家人快饿死了,也不知往家带点东西。我记事后,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不知谁掉到胡同口一把剪刀,爷爷硬是守在那里,等待失主捡回家去。

爷爷疼爱我们,喜欢种植果树,枣树、桃树、桑树,给我们清苦的生活带来无尽快乐。我家院子里那两棵粗壮的杏树,就是爷爷临去世前种上的。那时我的儿子刚刚出世,爷爷说:“松松大了就能吃上老爷爷种的杏儿了。”现在想起来也有近28年了。这杏树,芬芳四月,花满枝头,香飘满院,惹来蜂追蝶舞,给小院增加几分生气;灿然五月,绿树成荫,杏儿摇摇欲坠,犹如颗颗绿色宝石,镶嵌在枝叶之间;燃情六月,麦收季节,杏儿成熟,搬个凳子或爬到树上,摘下那些熟了的杏儿,放到嘴里,美妙无比,让邻居、亲戚们品尝,又多了份感情交流的媒介。

1990年,年迈的爷爷因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卧床不起,不久就离开了我们。

爷爷我想你!我好想听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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