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栖栖
六月的一个正午,母亲急匆匆赶来公司,交给我一张拆迁通知,并塞给我一些钱,让我赶紧想法,把弟弟的户口迁回农村。
我不理解,当初费了多大神,才把弟弟迁进城!
母亲是怎么了?
当年,为早点参加工作,帮父母减轻负担,我第一志愿便报了中师。没想到,考试结果,仅以两分之差落榜。我病倒了,发起了高烧。一向疼爱我的母亲,却一反常态,不让我休息,让我吃了点药,随她下地栽红苕。
我跟着母亲,在密密匝匝的包谷林里劳作。一起,一蹲,打窝,栽种。母亲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我却冷得直打寒颤,头重脚轻,一个趔趄,倒在了包谷地里……
睁开眼时,我已躺在家里的床上。母亲默不作声,含着泪,许久才挤出一句话:“读再多的书,也逃不出农村,趁早熟悉活吧!”
我一怔,原本哆嗦的心,更加寒冷。我发誓坚决读书,跳出农门。上高中,考大学,进城,大梦如愿。母亲也缠着我,无论如何把弟弟弄进城。
可所谓梦,似乎让我越来越怀疑……
我怀揣着迷惑,找到派出所。令我再次吃惊的是,进城可,返农难。弟弟的户口根本不可能迁回。
前天夜里,母亲又打来电话叮嘱:快啊,千方百计。一个农村户口拆迁赔偿,相当于你半辈子工资哩。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