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布兰卡
他蜷缩在壕沟里,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这儿离他的家乡已经很近了。他们刚刚在一个被轰炸得不成样子的小镇做完扫尾工作,于是才获得了这片刻的清闲。
生活真是糟透了,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劣质烟卷,无休止的战争已经将人磨得没了脾气。
他开始想念家乡,繁华而不喧闹的小镇布兰卡。她被柔软的青草环抱着,或许还有一条小溪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从来没有人能完整地叫出那些花的名字,除了格林太太。不错,他总是会记得的,每天下午她就坐在藤椅上,抱着那只和她一样慵懒的猫,告诉别人一些关于花花草草的故事,然后念叨着:“那个就种在我的后院里!”
街口那家小酒馆有一位坏脾气的老板娘,她总会往本就涩口的朗姆酒里加一点水,好占一些小便宜。但她太贪心了,掺了太多水的酒喝起来实在没什么味道,不过大家都不会拆穿她,毕竟谁都不想因为一杯酒被记恨好几个月。
现在他有些怀念那个味道了,装酒的杯子有多大呢?他想了想,大概比划出一个高度,不不不,这太小了!他重新比了比,也不会,这有些多了。终于他颓废地放下手,谁知道呢,见鬼去吧!他咬咬牙,有些狂躁地抓起头盔扔在边上,夜色正浓,很好地掩盖了战壕里这小小一隅。
第二天,他的战友发现他的左臂上不知何时中了流弹,于是他不得不从前线退下,也因此获得了一次回乡的机会。他的战友为他的不幸感到同情,然而他却不以为意,没有什么可以盖过他现在的好心情。
汽车在他记忆中的路口停下,他用右手整了整服装,提着包向前走去。
然而他却不得不停下。
入目的是一片焦黑的废墟,碎石掩盖住倒塌的屋舍,仅有的一条小溪也变成了肮脏的污水。街口的小酒馆没有了漂亮的玻璃窗,只剩写着“欢迎”的铁牌在风中来来回回地晃,发出“吱吱”的响声。
他跪倒在地,掩面痛哭,从怀中掏出几天前从这里拿走的苦涩的酒,浇灌在家乡布兰卡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