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庙会
故乡的庙会在十月初三。这时节,地里的庄稼收进了粮仓,新种的小麦钻出了土壤,锄钩挂起,农事停歇,庄稼人便有了难得的清闲。这一天,落寞和萧瑟的小村突然热闹起来了,南来北往的人流,东逛西瞧的男女,大呼小叫的商贩,汇聚成一年中的繁华。古老的小村庄身着盛装,焕然一新,笑吟吟迎接着八方宾朋。
庙会就是小村最盛大的节日,也是全村人的期待。乡亲们老早就张罗着烟酒糖茶,半个月前就备好锅碗瓢盆,果蔬佳肴,提前好几天,就忙着洒扫庭堂,修桌备椅,炸丸子,蒸馒头,杀鸡宰羊。庙会的头几天,整条街都飘散着炖肉、炸丸子、蒸馒头的香。也难怪,周围4个村7千多口人共守着这一个庙会,该牵扯出多少亲朋好友?这一天,要赛过过年呢。
本村的、外村的、十里八乡的、游玩经商的,都在掐着手指算计着这个日子,期待着这一天。走亲戚的买一串油条,掂一瓶白酒,或者拎一箱方便面走动走动,相聚堂前,把酒言欢,嘘寒问暖,共话桑麻,友情亲情更醇厚,就算有点误会和隔阂,也就烟消云散了。再抽不开身,也要挤出时间过来,不是怕庙会上少一个人,是怕交往里缺一份情。
其实最上心的倒是各地来的大商小贩,提前一天就来看地方,洒上灰道、摆块砖头,就是自己的地盘儿。庙会这天的凌晨,便匆忙赶来,在不宽阔的街道挂上五颜六色的衣服、花花绿绿的布匹、还有各式各样的鞋祙。韵味悠长的吆喝声和着人们的喧哗声,在小村的上空久久回响。
庙前的空阔处早就搭起了戏台,悠扬的曲调伴随着敲打的锣鼓,越过密密匝匝的人群,飘荡在初冬的原野。看戏是大人们的事,他们目不转睛,看得津津有味,简直是陶醉其中。小孩子看不懂,只是在舞台周围疯跑,在戏场内外乱窜。有时他们也能安稳片刻,是因为那花花绿绿的脸谱,绣龙附凤的戏装,一板一眼的唱腔,还有台下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玩具,牵动着渴望而好奇的目光。
真正的庙会只有一天,庙前的大戏则要前后演上好几天,所以便有亲戚留宿,继续着聊不尽的话题,叙不完的亲情。直到戏散曲终,喧闹的小村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