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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失去的,那些留下的

作者: 白薇2017/04/21情感散文

二十年前,父亲还在,年过半百的他还像个文艺青年一样喜欢散文和诗歌。

二十年前,还没有现在流行的网络自媒体,没有微信手机报,几乎每个单位都有一个朴素的图书室。

每天下班,父亲都会带一份报纸或杂志回家,细心地放在他那人造革的书包里,是家人晚餐之后的又一次品咂。那些报纸杂志上的征文启事唤醒了父亲的文学梦,这个梦转嫁到自己女儿身上就变成了沉重的期盼——他希望我成为一名作家。

二十年前的我散漫又内向,厌倦父亲像作文老师一样的催促和指点,他甚至用红蓝铅笔在我的日记本上删删改改,让我觉得永远也逃不掉小学生的命运。

本地报纸的编辑部是父亲喜欢去的地方,他认真地把我那些纸片誊写在稿纸上,再骑车送到那里。每一次回来,他总会兴奋地对我讲了又讲——那些编辑多么亲切和善,那间逼仄的编辑室散发着好闻的墨香,编辑对我的稿子提了几条修改意见……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心却飘到了窗外——暖风把一团团杨絮吹在窗纱上,有人在大声唱着《橄榄树》,春天不是读书天啊!

终于,我的一篇短文变成了铅字,那一天,是父亲的节日。一直到今天,我都记得父亲的声音。晚餐喝了一点酒,他举着那张报纸一遍又一遍大声地读着,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声音又微微发颤,本来是一篇甜美的散文,却让我有了滑稽想笑的感觉。

渐渐地,我发表的文章多起来了,那些拙劣的字迹变成庄重的铅字,有了一种距离感,也有了一种高贵感。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悄悄诵读,有时会不相信是自己写下的文字,仿佛沉睡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在渐渐苏醒,心里有着羞涩又轻盈的欢喜。

那段日子父亲特别有成就感,他买了一个厚厚的软皮本子,把我发表的文章一篇篇剪下来,标明日期,仔细地贴在本子上,连报头也精心地贴在旁边,像一簇青草新鲜生动。可是,我不喜欢——那本子的扉页父亲用镂空的字体大大地描了几个字“白薇作品集”,右下方还用拙劣的笔法画了一簇介于大丽花和牡丹之间的花朵,像是小学生的把戏。冲突爆发在一个晚上,父亲的几位好友在家中聚餐,晚饭后躲在屋子里的我听到了父亲酒后有些亢奋的声音:“作家……发表……作品……”我羞恼地推开门,果然几位叔叔正传看着那本封皮花哨的剪贴本,父亲脸上浮现着得意的红晕……我没有看到自己摔门而去后父亲的表情,只记得世界在身后霎时安静下来。

……

后来,我开始自己投稿子了。

后来,我熟悉了那些坚守在纸媒的文字编辑,他们不认识父亲,但是他们真的像父亲说的一样亲切和善。

后来,我也会接到陌生的电话,也会在街上遇到陌生的招呼,他们总是这样自我介绍:“我是你的读者……”

后来,我的文字被选入《十月》、《小说选刊》……

只是,那许多的后来,父亲看不到了。

我还是没有成为作家。新发了文章,自己仔细地剪下来,标上时间,贴在一个新的本子上。夕阳的微光沿着窗棂一点点暗下去,剪下的纸屑如深秋细碎的叶片。我知道,再也没有一个人带着老花镜仔细地誊写我那些零星呓语了,再也没有一个激动到颤抖的声音一遍遍朗读我的文字了。当青春粗砺的礁石在岁月的淘洗中渐渐温柔,我却再也不能回到上游的河床。有些什么,是我永远失去了。

我还是没有成为作家,但文学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当我用文字记录下生命中的爱与哀愁、喜悦与悲伤,当我知晓了在这个城市,在红尘之间,还有那么多人爱着文学,爱着阅读,我感到幸福。我庆幸拥有微薄的力量,捕捉到了那些瞬间即逝的光芒,并且记录和挽留。我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带着些宠溺带着些赞许注视着我注视着我的文字注视着这个我们共同爱着的世界。我的心中又有轻轻的慰藉和欢喜,有些什么,永远留了下来。

如果能够,希望回到二十年前,我要带一份散着新鲜油墨香味的报纸回去。回到那间洒满金色阳光的老屋子,回到父亲身边,轻轻地对他说:“我又发表文章了,我想请您读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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