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茶铺
若是没有茶,也敢叫茶铺?
一垄一垄的青绿,郁郁葱葱;一大片一大片的茶园,辽阔无边。这样大气,满地生机,张眼一望,茶叶铺满地,茗香漫弥天。
坡前是茶树,坡顶是茶树,坡后也是茶树。树是一排排,一畦畦,整整齐齐,漫山遍野,仿佛一片绿的海洋。走进去,齐胸深,一汪碧绿立马涌到胸前,人也全然绿了。我想,绿了的是心情,好了的是心境。
有茶缘之人说得好:茶之为物,最宜精行俭德之人。一饮、再饮、三饮得道。于常人,不论富贵贫贱,茶为平常之物,早晨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茶可饮,更可以清心。世间无茶,何以清心?
绿而静,静而淡,一下子拥有了素朴的心境。哪管俗世,什么名利,风霜雨雪,世事无痕,一切皆为虚无,一切都已远去。
想起茶的前缘,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若有所悟,心也安然,澄澈而纯净。
茶的最早记录,相传是有一天神农采集奇花野草时尝到一种草叶,气味清香,舌底生津,精神百倍。
茶的发现,还有更为一种传奇的说法,说当年达摩祖师丢眼皮的地方居然长出一棵小树,每次想打瞌睡时,就摘这棵小树上的叶子咀嚼,一提神,就不想睡了。
后来,世人认定这棵小树,就是茶树。
茶树别看不起眼,可生长几百年,返老还童,青绿依旧,新芽常吐,常采常新,源源不断,香飘万家,喜煞农人。
茶,是嫩芽,是香叶,以前只是慕诗客、爱僧家,现今已进入寻常百姓家,于健康有益,能清心明目,洗尽古今人不倦,面对尘世春暖花开。
茶饭,茶饭,清茶淡饭,平常日子。静看流年,岁月静好,任时光在草叶上跳舞和欢唱。
其实,人们对茶、米一贯很看重。人高寿,也是和这两样都有关联。比如:八十岁称“米寿”,活到一百零八岁称“茶寿”。难怪,当年季羡林向冯友兰祝贺九十寿辰时,送了这样一副寿联:何止于米,相期于茶。
茶的礼仪向来已久,像米、酒一样,而且更甚。在婚姻中,有“从一”的意义,列为必不可少的首礼,有“茶礼”、“茶金”之说,有“交杯茶”、“和合茶”之仪。
清茶淡饭养生,碧水青山留老。人是铁,饭是钢,哪能离得开米?人嘛,过的是生活,品味的是日子,也就离不开茶了。有道是:茶中日月长,一茶一世界。
有茶,便有道。做人,须有品。
我记得,周作人说得随意:“茶道的意思,用平凡的话来说,可以称作为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全现实中享受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
我一路走在茶道上,一路默默无语。我忽有所悟:种茶如树人。
茶是洁物,是雅物,能免俗。江湖一碗汤,人生一杯茶。茶道有道,“致清导和”,贵在随意随心。尘世多俗,茶亦难免落入染缸,究其实,罪不在茶,在人,在心。
回望茶铺,我说我还会来的,我一定会来的!
我自是不能像陶渊明一样归隐田园,但也总想有朝一日,自己能买得起一座青山的话,那就以山作茶园,山前山后都种上茶树,春茶吐芽之时,行行新绿里,欣喜采摘忙。静下来,听山歌对唱,戴月采茶归。和农人一样,白日里,山上砍柴,竹林下煎茶。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品茗吟诗作画,岂不快哉!
看得见的,清贫的是生活;看不见的,清心的就是茶了。
想当年,郑板桥也是这么说道:一间茅屋,数竿新枝,微透着绿色。在这种时候,独坐其中,泡一盏雨前茶,取一方端砚石,铺一张宣州纸,画几笔折枝花。真是人间乐事啊。偶尔朋友来访,对坐喝茶,风吹动竹子,风声竹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