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瞬间,某些遥远
在初秋时节回了一趟老家。
阳光还是那么明媚灿烂,却分明已经少了夏日里的炎热气息。山水依旧,并未因秋天匆忙而来的脚步,转变了些许颜色。
只是屋前屋后,停留在树木和草丛间声嘶力竭惊天动地的知了声,已在某个微凉的夜晚,暗自转换为响亮却寂寞的蛐蛐儿的声音了。
季节的变换就的这样吧,匆忙真实。来不及更换颜色,却先传达了声音呢!
这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忙完了要忙的事情,停下来,忽然很安静,想做些什么,也想,刻意想起些什么。心情,是久未回归的平淡与安宁。
这样的时候,适合一个人走走吧!孤单地欣赏,或者,平静地回想。
于是,去了小时候上学的地方。
记忆里非常非常美丽宁静的小镇。
其实这个地方离家并不远,坐车去,不超过30分钟的时间就能到。但是因为这些年一直在外,连回家都很少,这个地方,去的就更少了 .加上它也不在回家的路上,回去,也不会有"无意"经过的机会,所以,将近十年的时间,几乎没去过。
十年!
多么让人心惊的概念啊!
那个时候,我还是梦想着美好未来却又不懂得珍惜眼下的小小女孩呢!本该无忧无虑,却总是无故烦恼,"为赋新词强说愁",就是那个年龄最真实的写照吧!
年少轻狂。那是无论谁想起来,都会为之会心一笑的过往吧!
而我的年少呢?几乎全挥洒在了那个美丽的小镇。中学六年,加上复读的一年总共七年的时光啊!彼时,那是希望快些长大快些走入未来的年龄,所以,对流逝的光阴熟视无睹不屑一顾。而此刻回想,那就是我一去不返的年少啊!
有着这样过去的地方,呵,是应该抽空去看一下的吧!
小镇依旧,山水依然。还是那么明净翠绿的颜色。还是那样美不胜收。
只是,有什么改变了呢?
是喧嚣。是人声。
曾经的小镇,总是行人依稀,古色古香。可现如今,小镇的美丽已经名声在外,无数人慕名而来,小小的空间,每天都是人山人海,喧闹不堪。
因为人多,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要吃,要住,要玩。所以就越来越拥挤。
这些其实来之前已有所闻。但真实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眉,感叹:我曾经美丽宁静的记忆,都被游人践踏成什么样了呢!
沿河一路走着,总是小心地避让行人,没心情看风景。本想过桥去对岸,可是桥上人太多,感觉黑压压一片,根本就没在动。没勇气走上去。记忆里这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每到清晨和黄昏,河面上都会飘散着雾气,迎着日升日落,呈现画一般的静谧和美丽。
现在呢?大概也被无所不在的游人和喧闹的声音,惊扰的不敢出现了吧!
石板巷还在,垂柳也依然迎风飘荡。只是沿河两岸新建了很多房子,为了展示小镇的古色古香,这些房子看上去都一个模样。这些地方多做饭店客栈之用,还有一部分,是酒吧。此刻是午后,还没什么人,到了晚上,那定是非一般地吵闹吧!
幸亏不是晚上来呢,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若是晚上,河两岸怕是一刻也呆不了吧!
想起那些逃课出来瞎逛的时光。青石板寂静地能听到远远近近的脚步声,老城墙静默无语,河流清澈,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就像那歌里所唱,流水带走了光阴的故事。而我回忆里的那些故事,它只在身后那些遥远的光阴里。内心因为有回忆,所以可以宁静淡然。这样想,倒也释然。
一路上有很多拉客的船家,三十块钱可以沿着河流一直划很远。反正路上人多,那就坐船吧!
没想到我运气真好,船家按时排队出发,我上的小船居然只有我一个人。
河水凉凉的,迎面而来的风里带着水草与河流的气息。一路顺流而下,其实也有很多船和游人。但是却感觉安静了很多,伸出手,划着清澈的河水,仿佛又触碰到了曾经的那些时光,熟悉而温暖。
越去越远,喧嚣声也渐远。两岸的青山苍翠高耸,山下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安静。像重回了时光里的某段记忆。
前方远远的是一座桥。船家说穿过前面的桥洞再往前一点就要掉头往回划了。
好啊。
我回答着他,目光却被前面的那座桥吸引。那么熟悉的感觉,像是收藏了我曾经遗失的那些美好。
我来过这里吧?在过去的某时某刻?
当然来过!
而且那个瞬间此刻那么生动的仿佛就在我眼前。
记不清为什么而来,也记不清当时的心情。是逃课来的,或者是周末的时间,并不重要。
却记得当时的时间,隆冬时节,天色昏暗的午后。或许就是此刻一般的时间吧!只是因为是冬天,天气阴沉。天空里飘着大片的片的雪花儿,路上没有行人,连车辆都少有经过,只有路旁厚厚的积雪。很安静,能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
我,还有那个名字跟我特别像的女孩,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连粉色的雨伞上面都覆盖上了厚厚一层雪花。或许当时,我们就是想选在这样寂静无人的雪天,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吧!
仿佛还能感觉到当时的寒冷宁静,还能回忆起双腿又累又酸的感觉。
"前面都到桥了,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我们谁这样说了一句。
"要不我们到桥上看看,吹吹风再回去?"
或许是她,或许是我,在年少的那个雪天提出站在桥上吹风这样疯狂的建议。总之,我们都这样想了,因为我们去了。
风很大,雪花狂乱飞舞着,钻进漂亮的雨伞下,扑打在我们被冻得通红的脸蛋上。很冷。可是即便的在那一刻,我们也感受到了世界的无比静美安然。
于是我们,在雪花飞舞冷风扑面的桥上,背对着两面即使在寒冬雪天也仍显苍翠的群山,无语地,相视而笑。年少的行为总是疯狂,年少的情怀却那般美丽,而那个雪天,那在寂静山水间相视而笑的两个女孩,也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
任何时候想起,都那么生动清晰。因为那,是我们的十七岁啊!
时光逝去遥远,而我的内心,却仍然因为某些瞬间温暖。光阴,可以像流水一般逝去无声,了无痕迹。但是被雕刻在时光里的那些片断,永远也不会暗淡。
即便某天我们都老去,白发苍苍,却仍然可以在阳光里晾晒年少的记忆与笑脸!
那些瞬间,我们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