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大碗

碗柜的最底层，摞着两只塑料碗，碗很大，看起来像小盆，外层是黑色，里层是红色，在清一色的白瓷蓝花餐具中，看起来是那么耀眼。碗已经在我家近两个月了，虽再也没用过，但每当打开橱柜看到它们时，内心总是不安。

女儿豆子在离家近百里的外地读高中，高考前，我请假陪读。虽是只有十几天时间，为了改善伙食，仍是租了临街的一间民房，带上简单的灶具，给孩子做饭吃。

第二天午饭时，豆子带回来两个同学，因为多炒了菜，吃饭时才发现，碗不够用，孩子又赶时间，出去买，肯定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呀？正无奈呢，听到楼下的小饭馆里传来噼噼啪啪的炒菜声。这家小饭馆，和我们是一个房东，饭馆的后厨房就在楼道口拐弯处的一间通道里，我们都是从后门出入，经常能看到门旁堆放着许多的红红绿绿塑料大碗和盘子。

下楼拿了两只大碗，推推那间厚厚的大木门，想告知一声，却推不动。情急之下，就拿上楼用了。

用完后，赶紧洗好偷偷给送回去，一溜烟地跑回来，生怕被那两个小伙子逮到呢。

星期天，老公带儿子来了，晚饭时才发现碗又不够用，老公执意开车出去买，豆子不给，嚷嚷着几天就回家了，买什么买呀，将就着吃吧。

故技重演，不过当晚没送还那两只碗，一是担心被人家看到，太难为情，二是索性用了吧，走时再归怀。

高考最后一天，一家人都在忙忙乎乎地收拾行李，心神不定的我，把还碗的事情早忘到九霄云外。

回家后的第二天，才惊觉碗被带回来了。

这碗救了急，解了围，最后竟占为己有，可主人连一句"谢谢"的话都没听到。唉，常常自问，这与小偷何异！碗是不能送回去了，良心上总是过不去，受碗的折磨也与日俱增。

不安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七月初。

报考志愿结束，陪豆芽去学校签字。百感交集的孩子们流连着校园，一次又一次地话别，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在我的执意要求下，我们去了那家小饭馆吃饭。店里很冷清，只有苍蝇满屋子在飞。两个小伙子对我更没一点儿印象。

放下包，太阳帽和遮阳伞等东西，随便点了几个菜，匆匆吃完离开。

到家时，豆芽问："妈，你的伞呢？"

"在车里吧。"已经上楼的我，随口回答。

"车里没有。"豆芽喊。

"没有就没有了吧！"

从此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