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落尽
五一假,同学回家的回家,逛街的逛街,出游的出游。这座城对于我而言,越来越显得孤寂。虽然她比起前两三年来,树叶更为繁茂,花儿也开始热闹地争艳,但她就显得那样孤寂。
找一个课室想完成古代文学作业。在2栋最后一间教师休息室里,没人,打开窗户。插上电源,启动笔记本,坐下,一阵阵鸟叫那样不绝于耳。它们在我的世界里叫了整整一个春天,到这落花时节还不停歇。为什么??
窗外的朝阳把一片片绿色照亮,风儿在轻轻摇晃他们。课室只有我一个,不,还有一个监控器。不知道背后是有一双监视的眼睛呢?还是一双友善呵护的眼睛?还是一双同情的眼睛?还是一双冷漠的眼睛。门那边还有割石机和鸟争鸣,现代文明和自然叫嚣得厉害。我不是一个人,想想,那些民工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
我无处安置自己。没有一个安置心灵,安身立命的地方。到处都有一双眼睛,都有一阵叫嚣,都有纷扰。我只能把自己安置在文字里。我是否该撤呢?这里也许并不安全。不,就这样吧,随遇而安。上帝会安排怎样的一双眼睛,会安排怎样的一个灵魂潜伏在我的周围,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有权利知道。我只要安置自己的心灵就好了,而这时,文字是最好的去处。
他和春天一样在我的心里凋落。他的春天越是风华,我所见越是凋零。我只有远远地逃避这个春天,不管如何,都与我无关。那些鸟叫,那些花开,在我的眼睛和耳朵里留痕,但大雁已经飞过了,再也找不到影踪了。
昨晚躺在黑暗中,翻着手机通讯录,发现有很多人没有联系了。
第一个给銮打个电话,那边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她说:“好久没联系了。”我说:“是啊,想问问你实习得怎样了。”她说:“我现在深圳,要上去广州,在开车,明天再回你电话吧。”挂断了。人生就是在匆匆之间把情字遗忘了,对于一个固执地为情为爱而生的人,明日也许会千疮百孔,但会依旧故我。
给冰姐发短信,今日在恐慌中的我能理解她的心情,问问她五一是否有回家,最近的海珠区进展得如何,没有回短信。Angway,我只是很真诚地问候一下,不是人与人的交往都会带着功利性的,请不要这样理解。
给专老师发短信,告诉她我的无所适从。也许这些话我不会跟家里人说,不会跟一般的朋友说,知道自己太要强,总不肯放低自己。但我知道她更能理解我的处境,更支持我的选择。那头传来的文字里充满开解和鼓励,不是妈妈胜似妈妈。
上QQ,想联系那些老同学老朋友。失恋且失望的峰和兴,远在成都拼搏的扬,今年毕业人生十字路口的德,眼看弟弟过几天结婚而自己却无着落的堂哥。只是很想很想跟他们说说话,我们的孤独是如此相似。彼此相依,哪怕是一句话,都来得比一个人苦捱强得多。
昨天一个人在宿舍,舍长出去买手机了,为了和他联系上。芳也出去了,雯回到她所恋的温馨里去了,我一个人在电脑前,又一次无处安置自己。想找一个人说话,却不知别人是否能理解,只能把自己封锁在孤单里。吃饭时间到了,一个人游荡到饭堂吃饭。
随后去图书馆找两本书。路过文学馆的柜台,看到依旧着橙色衣服的陈师兄,特别想跟他打招呼,朝他笑一笑,他也从书堆里抬起头来,笑笑挥一挥手,我已经满足了,一阵小温暖。
回来后看到他的签名说:“好饿啊,想吃肉。”笑问他说:“刚看你在看书,原来在想吃肉。”“看到红烧肉一段了。”一个纯粹的与书为友的人。我说有时候会不会觉得一个人很孤独。他说:“是人都会孤独,不分场合的。”他说抓住这种感觉,融进文字里去,此时此刻的感觉不能重复的了。我问他会追求快乐吗?似乎文学注定会和敏感、沉重、悲伤联系在一起才会深刻而含蓄。他问:“有时我会刻意追求悲伤你信不信?”“我相信。”“我会追求悲伤以后的快乐。”我理解那并非轻佻的快乐,那是更高层次的,经过悲伤的蹂躏,撕扯、浸泡、升华之后的快乐。最后给我一句话:“不管快乐或悲伤,用心生活。”
落花时节到来了。去年在这样宁静的节令里,我还会说:“落花时节读华章。”今年的落花时节,读一读在开花时节读不下去的落花诗吧。在诗句的共鸣里,找到一种安抚。也许别人会鄙视你这种闲情,但不管如何,我只能先把自己安置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和造化吧。这就是你我之所以为你我。
太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太多不想做而不得不做的事。这份差池,什么时候能协调好距离而和谐共处呢?他们在扰乱我心。我不是害怕他们,而是害怕自己管理不了自己,我的行动总是背叛计划。太喜欢自由和随性了,以致那些计划对于我来说是镣铐。但总要戴着镣铐跳舞。
只能在文字里暂歇,在文字里暂时地欣赏路旁的花花草草。有人说文字是要写出来给人看的,但我并没有这样明确而强烈的企图,我更希望有一个静谧之处来安置这些人类丰富的情感和情绪。但在敞开和自闭之间,我选择这条路径,让文字自由漂荡。如果在某一个宁静的下午或深夜,我的这些文字能有幸和一个也挚爱真诚的性情中人相遇,那让我们感谢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