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年味
窗外,邻家孩童在玩鞭炮,断断续续扰乱书房看书的我,似乎在提醒着,年味渐散。
外面没有春意,许是哪一场迟来的冬雪带来的寒冷。一个春节,异常空荡懒散,只管吃饭睡觉,逐渐长胖的身躯却体会不到一点儿熟悉的年味,记忆里,有八年不曾在老家过春节。
孩提时代,总要眼巴巴的盼着过年。老家的年味是极浓的,一到腊月,地里没有什么农活,母亲就开始征询我们姐弟几个的意见,鞋子上绣什么样的花式。母亲手巧是村里出名的,千层底的布鞋上绣着梅花,牡丹,小猫咪,各样式的,都是母亲灯下熬夜赶出来的。当然最为激动的是跟着大人去赶集。
老家是不到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每次赶集都要翻上两座山去镇上赶集,平常寥寥无几的人群,到腊月天人就乌泱乌泱的。一条街道,摆摊的有衣服,水果,菜品,加起来也就不到十几家,母亲却要逛上一天,讨价还价无数次,而我们姐弟却乐在其中,冰天雪地的,鼻子耳朵都要冻得掉下来,却丝毫没感觉。现在想想,走上几百米就累的不想动弹,如今再回老家翻上几座山去赶集,那岂不是要命的。
当然镇上不是每天都会赶集,只有一星期一次。腊月天的四个赶集日子,母亲就得规划好,什么时候买衣服,什么时候买零七零八的,物质匮乏的年代,没有足够的条件让我们去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父亲母亲一件衣服总要穿上好多年,把钱省下来给我们姐弟添新衣服。
老家的风俗就是过年添新衣,很多同龄的小伙伴甚至过年都没有一件新衣服,有的只是买上一件外套或者裤子便好。母亲的手巧,我们姐弟很受惠,新的方格子棉裤,红红绿绿的绣花鞋。最为开心的是,盼啊盼啊终于到了除夕,母亲才肯把新衣服取出来放到我们枕边,总在初一早上就能穿上新衣服串门,是孩童时期最兴奋的事情。
老家有除夕守岁的习惯,父亲母亲总会通宵熬夜包饺子,栽火把,等大年初一天还没亮,母亲就推醒熟睡的我,穿上新衣服站到院子里看父亲接财神,点火把。放在柴堆上的松柏枝叶随着鞭炮的噼里啪啦,好不热闹。村里总是看谁家的火把堆的高,谁家来年的日子定会红红火火,所以,父亲会花上大半夜的时间堆火把。
点完火把,放完鞭炮,天才微亮,母亲便煮好饺子。狼吞虎咽的我们,草草吃完便要串门,随着母亲身后一阵叮咛“去别人家要拜年,别乱拿别人家的东西……”我们早就不见人影了。同龄的小伙伴总会聚到一起,比新衣服的样式,谁的鞋子好看,当然我和姐姐的鞋子每次都得到好评,听见别人夸母亲手巧,心里一阵的得意。
老家的风俗,初一不出门,初二去姥姥家,初三初四姑姑家,初六姨妈家。于是我们姐弟几个初二就出动了,带着父母亲的叮咛和糕点,挨着拜年讨压岁钱,当然那个时期的压岁钱就是一块两块的,尽管如此我们也乐的合不拢嘴,过完节总一起攀比着谁的压岁钱多。
如今回想,足有十年不曾体会过老家的年味。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态的老熟,面对一年又一年的春节,只是睁眼闭眼的送走每一寸光阴。没有老家的冬雪,没有父亲的火把,没有母亲的绣花鞋,没有奶奶的羊肉饺子,年味淡之又淡,最后唯有仅存的一点记忆,来回想孩童时的温暖。
年已然没有了味道,再也回不去的年代,总告诉我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心里莫名的惆怅,夹杂着些许泪水,回味老家的点点滴滴,那贫瘠的土地,朴实的村民留给我回忆无穷的温暖。
都说人生如梦,老家的年味是我最梦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