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化成一缕香

曾经，很后悔，没有为家乡的老宅拍几张照片。那门窗剥落的油漆处，那被雨水冲刷的红砖上，那土墙上长满的绿苔里，到处都藏有我美好的回忆。而今，这些都化作一缕香，深深地埋在我记忆深处。

前几天，因为Z同学家里的事情，我们部分同学又聚到一起。同学相见，总是回忆往事。那点点滴滴过往的时光碎片，被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忆，连在一起，串成了一串，或连城一片。像六月的梧桐花，泛着淡淡的香，袅娜，纤柔；像三月的溪水，腾动旖旎的毂纹，闪亮，透明。

DZ说，他还清楚地记得我家的两间红砖青瓦房，一进屋子，就是厨房。低矮的炉灶上，镶嵌着一口大锅。记得大锅的锅壁上，总有一圈的玉米饼子，中间是大白菜汤，或者是萝卜丝汤。没有油水儿的饭菜，总是让我们还没等到用餐时间，就饿得不得了。记得我们兄弟姊妹几个，总是偷偷地拿玉米饼子吃，有时候还会分给邻居家的孩子。奶奶总是担心到了吃饭的时候不够用，就监督我们。我们有很多办法对付她老人家，弄得她喋喋不休。

我奶奶是个弯腰老太太，弯度几乎90度，可是我们兄弟姊妹几个都是她老人家带着长大的。每次哥哥的伙伴，或者是我们的同学到家里来，她老人家都会热情招待。ZD回忆说，“我一到你家，奶奶就让我们去菜园里摘西红柿或者黄瓜，说是除了这些，没什么可以招待的。”

这个季节，我家后院的窗下，总是长着很多的薄荷。不知怎的，那时候，我总是很讨厌它的味儿。可是现在却偏偏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有时候，放在炖菜里，味道真的很好。墙外，就是一棵大槐树。五月份，总是缀满了一串串的槐花，淡黄的花，淡淡的香。晚饭后，总是有邻居们在树下，讲着天南海北的事情，讲着张家李家的故事。

DZ是哥哥的伙伴儿，我们姊妹几个很佩服他，因为他在我们面前，特别有成人的风度。记得哥哥和他在前面跑，我们就在后面跟着。男孩子们跑到田地边玩耍，或者是到山上挖野菜，我们跟不上。如果是离家里很近，他们就不会太在意我们；如果是在山上，他们就会在我们不远处，他们不希望我们心里有不安全感。

上初中那年军训，要走到五公里以外的村子，我傻傻在书包里装了好几本书，说是要考验自己。结果去的途中，就已经背不动了。DZ看了，就不做声地把我的书包抢了下来，一直帮我背回学校。现在一说起来，心里都充满感激之情。

那时候，我家里有两本书，一本是线装的繁体字竖版的《唐诗三百首》，一本也是线装，是绿背景的《百花齐放》，书中有101首的诗歌，作者是郭沫若。DZ说，那时，他每次来我家，都要翻几遍那本《百花齐放》。他说，他很喜欢，就抓紧时间一遍又一遍翻阅。

现在，娘家留下的这两本书，都保存在我家中。我把它们包裹的很严实，放在洁白的书柜中，唯恐尘埃弄脏了，而我，也常常感到，感到它们绽放着缕缕馨香。

我们几个同学从Z那里回来，来到一个有别致小窗的咖啡店中小坐。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青藤的绿景装点着，垂着绿叶，也垂着绿意。这不禁让我再次想起家乡老屋，想起它前面的葡萄架，青青的叶子，水灵灵的葡萄，还有闪在上面的雨珠。心依旧，纯依旧，虽无照片，往事，却已刻录记忆深处。往事化成一缕香，吟味无穷的是故乡。

岁月冲刷着过往的记忆，磨平了性格中的棱角，斑驳了年轻的容颜。流逝的时光中，总有很多东西，会沉淀下来，凝结成一缕缕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