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朵,浅情的桃花
又是一年春将至,桃花,你开了没?
记得那年我误入一座城,阳光像现在一样灿烂而温暖。一朵桃花从高高的枝头掉落我澄碧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我满心欢喜,满怀感激,每天都在写诗,关于春天,在人生事业黯淡无光的日子,桃花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我称桃花为"宝宝",将她供在内心的神坛上,用一方净土,根植希望和缠绵。
春天是一首诗,这首诗因我的等待,而韵味悠长。曾经,我那么悲伤,凄凄切切,冬天的稻草盖不住忧伤的寒冷。小路弯弯,我的青春如此形单影只,我纵有一颗大雁的心,却没有长出一双翱翔蓝天的翅膀。多少个寂寞的黄昏,我从学校的操场走过,风凌乱我一头乌黑而沉郁的长发,吹不散我紧锁的眉弯。
我已经习惯从操场而墓园,然后回去那间很多人住的宿舍。往往推门而入,宿舍已经鼾声四起,只有一颗寂寞无依的心,久久盯着蚊帐不能成眠。想着一条溪流,溪流边的村庄,简陋穷困的家,病重的母亲,满怀怨气的兄弟妹妹。老祖母总喜欢一个人提着斗笠,无论晴雨,缓慢的走过村道,在相熟的邻居家里停下,诉说后山慈慧庵观音菩萨的显灵。
也许我独特的气质,毕业前夕,有个女生暗许芳心,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给她款款相依,因为,我已经将心许给远方。
如果校园里的月光纯净温柔,而一列火车搭载着我青春的时光,何尝不温柔?一生的传奇,往往是激情和冲动演绎而成。我负了你吗?我灰色而迷茫的青春,我同龄而纯洁的恩人,你们可好?一辈子总有一件让自己愧疚的事,无法还清这善良的债,尽管,我情非得已。
当我从漫漫长路归来,故园已经芳草萋萋,小鸟早就跳上别人的枝头,而儿女满堂。母亲匆匆而去,那漆黑的棺材,装走了母亲瘦小的身体,也装走了我一颗渴望幸福的心,从此无法在父亲孤枕独眠的风雨声中绽开一丝微笑,注定一生的凄风苦雨,
相遇桃花,倍感珍惜。
说过要和桃花走一条长长的路,我要桃花是一朵开不败的花朵,从春到秋,从秋到春。我要桃花像一条鱼,陪我游向南海,与神龟对话,摘一大捧紫色的牵牛花,攀上一座巨石,装饰浪漫的花床。我要桃花在她的村庄等待我,请我走进她的家园,在溪流的歌声里诉说彼此相思的苦楚,从此永不分离。我要桃花陪我登上一座山,让春色多几分缠绵几分浓郁。纵然在夜色里分离,也要记得彼此的守望如此殷切。今生,可惜我如此平庸,没法像楚霸王气吞山河,有虞姬热血相酬;也没法像东坡流放岭南,有朝云红颜相许。当桃花随着时光的流水一去不回头,只有白云听到我悲怆的歌声。
只今仍然点燃一盏心灯,在四壁空空的茅屋里,思念属于别人的桃花。桃花,桃花,当你拥有自己的庄园,筑起一堵高墙,有否看到髙墙外的刘郎,踮起脚尖,把你张望?
每当春天又临,燕子归巢,桃花是我必定要访问的对象。徜徉桃花林中,倾听风中别人的欢笑,翻开记忆的黃卷,倍觉凄清。这一生,我在每个春天,都要去捡拾落花,用来装帧我黑色的诗行。为一段生命里的相逢,为夭折的地久天长,为浅情人的飘泊天涯,为诗歌的不世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