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尾巴--故乡的炊烟
这是秋天的黄昏。
田野里的沸腾声和轰鸣声逐渐偃旗息鼓,秋虫在四处闹腾出一片动静,那吹奏了一个夏日的牵牛花,还整天价日的鼓着腮膀子,穷吹不停,到了黄昏,依旧意犹未尽。
果园里那些衰败的菜蔓和辣子纠缠不停地翻出一堆小花和瘦瓜。
我一直就走在秋天里,几许冷漠的天气透出一丝凉意。那一堆被抛弃的秸秆燃出一些烟火。不紧不慢的铺陈着这个秋天的思念。那是久违的童谣和思乡的恋歌。我们走去城市的须臾之间。炊烟和柴火就抽身而远去。在回首的表情里,一堆篝火足以燃烧起内心的思念。那份莫名的冲动里是不离不弃的,花藤如烟火,瓜蔓和炊烟一样缠绕你的乡愁。在渭北的山地我一次次远离着那古典的味道。又一次次拒绝着这疼痛的味道。那些黄昏燃烧起的火焰一次次升腾于记忆的河流,在灵魂的顶端唱歌,舞蹈……
我们鸟儿一样迁徙和漂泊在这块土地上,带着忧伤的翅膀和梦想到处冲撞和栖息。
我也时常鸟儿一样停留云端,顺眼望一望故乡的模样,任何风吹草动,都是牵动心魂的动静。
那些奔忙于泥土深处的村民,和我的父母亲一样,无法读懂他们翻乱了一生的土地。
思念的尾巴一次次被风剪断,在信息高速公路让人们天涯变咫尺的时代,炊烟越来越短,我们在逐渐有意或无意地拒绝着它。它赖在墙角里不肯起身,迈起袅娜的微步,它贴在水泥路面上,挡住我回家的路。可我无法看清它是否我曾经的一段乡村岁月。我不能拒绝它,也无法拒绝它,那就是缠绕在骨子里的一生的咒语,秘密的遍布你生命的任何阶段。
村庄挨着村庄,田野袖着田野。小路牵着小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热烈奔放。即使再没有收获的乡村,在秋天也沉淀着一段缤纷的心事。那些辛劳一辈子的老人,心里想着,秋天,不过是锄头休息的地埂。那些成片被荒芜和撂掉的野地,时常有野兔和野狗的影子闪过。父亲背着母亲不止一次在村东的沟地的坝上开荒,准备来年种些什么,槐树或者柏树,豌豆或者别的什么。母亲就不厌其烦地数落:家里的地都荒了,还谝那闲穿?唉,胡整呢么?!在炊烟薰染的黄昏。母亲是从一个炊烟奔向另一个炊烟的忙人。
母亲永远都是天底下最命苦的人,天快黑了,还在找着没有吃午饭的父亲。炊烟都散布遍整个村庄的神经,父亲依旧在沟地里忙活地不可开交,秦腔暴露了它的阴谋。父亲最终被母亲找到。免不了一阵舌战和牢骚。
我们都在一条没有故乡的道路上奔忙,在城市的流水线和红绿灯里逐渐忘记了炊烟的模样。在生命的任何一张版图里,炊烟都是生命的大动脉。